第1章 苦命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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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怪我狠心,我只是想让我的女儿,过上好日子而已!”

  黑夜,疾驰的马车上,女人远望着被她推下车的小婴孩,又忐忑又激动。

  这是天赐的良机,她一个奶娘带着才五个月的小姐赶回京城,路上又刚遭遇土匪,护卫死的七七八八。

  到时候她就说孩子是逃命的路上从马车里颠下去的,还活着的护卫为了给自己脱罪,一定会同意她的计划——

  女人抱起马车里的另一个婴孩。

  她的女儿,和小姐差不多年纪,和小姐同吃同住,养的也是粉团子一般,再在外头耽搁些日子长开了,就是夫人来了也认不出……

  十五年后——

  季善虚弱的躺在茅草堆上,喉咙火辣辣的痛,

  可就算喉咙痛成这样了,于她来说,还是没有饥饿更让她难以忍受。

  算来今天已经是她穿过来的第四天了,她却除了前天和昨天喝过一碗清得能见底的“粥”以外,什么东西都再没吃过。

  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的唱起了空城计,声音大得季善一开始根本不敢相信,那是人的肚子能发出来的。

  柴房的门忽然“吱嘎”一声开了,

  季善立刻偏头看过去,总算看到她如今这具身体的母亲,更确切的说,是养母周氏,端着个碗轻手轻脚走了进来。

  小声说道:“善善,娘给你送吃的来了,你爹一早就出了门,你奶刚也出门去了,你快趁热吃。”

  季善等不及她把话说完,已经接过碗,大口大口喝了起来,被呛得不停的咳嗽,也不愿停下,仍拼命的喝着。

  一碗粥很快见了底。

  季善虽然压根儿没吃饱,肚子仍空得吓人,但在吃了点儿热乎东西后,身上好歹有了一点热气。

  她低声对周氏说:“您快走吧,仔细他们回来碰个正着,又骂您。”

  周氏是个瘦小的妇人,根据季善接收到的原主的记忆,她今年不过三十六岁,一张脸却沟壑交错,饱经风霜,头发也花白了,一眼看去,说她已经五十岁了,都不会惹人怀疑,可以想见她这些年到底过得有多苦。

  见季善对自己虽不若早前亲近,好歹比起前两日根本一个字都不肯与她说强多了,周氏不由红了眼圈,点头道:“哎,娘马上就走……你放心,娘一定不会让你死,一定会让你活下去的……”

  话没说完,好似听见前面传来了丈夫季大山的声音,周氏不敢再多说,也不敢再多停留了,扔下一句:“善善,娘明儿再来瞧你啊。”

  就忙忙出去了。

  季善这才郁闷的吐了一口长气,庆幸如今天儿还不算冷,她虽然身下是茅草,身上也只一床破烂不堪的所谓被子,也还勉强能忍下去,不然又饿又冻的,她肯定早死了。

  四天前,季善带的最新一批考研大军拿到了成绩,个个儿的成绩都超常发挥,便起哄着要好好答谢季善,将她和他们培训中心的几位老师请出去又吃又喝玩了一整天,晚上还拉着去唱KTV。

  季善酒量本来不错的,架不住人人都来敬她酒,午饭敬完晚饭敬,晚饭敬完KTV接着敬,不喝高都不可能。

  等终于浑浑噩噩的让同事扶着出了KTV,已经是午夜了,同事去取车,她一个人站在马路边儿等着,一辆车忽然疯了般撞过来……

  等她再次醒来,名字倒还是季善,只不过已经从现代那个考研培训中心的金牌教师,变成了某不知名朝代的农家苦菜花儿。

  季善一开始还当自己是宿醉未醒在做梦,可这个梦也未免太久、太真实了些,脑子里也一直在接收着属于原主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

  原主并不是父母亲生的,而是周氏嫁进季家后,几年都没开怀,去庙里上香求子回程时,半路捡到的。

  季大山虽很不高兴要养别人的孩子,但其母季婆子却觉得指不定养了这个小丫头,就真能为自家招来孙子呢?拍板留下了她,还抱着她去村口的里正家请里正给她起了个名字,便是季善了,寓意‘积福行善’。

  然而原主到季家足足四年,也没能为季家招来一男半女,

  季大山和季婆子的脸色是一年比一年难看,惟有周氏一直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总是尽可能的护着她。

  又过了半年,季大山已经在计划着要将原主给卖了,周氏终于诊出了身孕,哭着求季大山和季婆子留下原主,母子两个怕周氏动了胎气,到底还是如她所愿。

  只不过之后原主的日子更难过了,

  还没灶台高呢,就得每日从早到外不停的做家务,稍有迟疑委屈,便会招来季大山或是季婆子的一顿打骂。

  而周氏十月怀胎,终于生下一对龙凤胎后,整日忙着带自己两个亲生的孩子,家里家外的忙活儿,也分不出多少心力在原主身上了。

  原主只能自生自灭,再苦再累再委屈,也惟有和着眼泪吞进肚子里,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才熬到了十六岁的。

  十日前,镇上的王员外偶然经过季家村,看到了在小河边洗衣裳的原主,惊为天人,第二日就打发媒婆上门,要聘原主做自己的第五房小妾,聘礼是整整五十两银子。

  季大山和季婆子高兴疯了!

  立刻便答应了媒婆的要求,五日后粉轿登门抬人,压根儿没问过原主半句愿不愿意。

  连周氏,都觉着原主能嫁到镇上的大户人家去过好日子,也算是有福了,总比她仍留在季家,动辄打骂,忍饥挨饿,还不定什么时候便会被季大山给卖到不知哪里去的强。

  原主彻底绝望了,想到自己打小儿便一直为家里做牛做马,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结果还是换不来一个哪怕稍微好些的结果,还是要被卖给一个年纪能当自己爷爷的老头儿作小妾,又气又痛之下,在王员外的粉轿登门之前,将自己悬到了房梁上。

  王员外自是勃然大怒,把五十两聘银都收回去了不说,还指使随从,把季家砸了个稀巴烂,季大山和季婆子气了个半死,立刻就要将原主的尸身扔到荒郊野外喂野狗去。

  还是周氏见她还有一口气在,跪下又哭又求,

  说只有原主活着,他们才能好歹挽回一点损失,要是死了,就真是一点损失挽不回不说,这些年也都白养她了,且试试她还能不能活下去吧。

  才算让季大山和季婆子同意,将原主给扔到了柴房里,却不许给她东西吃,更不可能给她请大夫了。总之,她能活他们就卖几两银子挽回损失,不能也给人家结阴亲去,好歹总能讨得一点好处!

  季善在心里把原主过去十六年的人生大概过了一遍,身上才因喝了点儿热粥而生出的热气又消失殆尽,再次回到身心都凉透了的状态。

  而周氏,将空碗藏在衣裳里刚回到厨房,就听见了季大山的声音自院里传来,

  “娘,我回来了,有好事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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