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和宋衍，是很简单的金主和娇养关系。

　　他被姜柔甩后，从一群搔首弄姿的“公主”中选中我，让我做他的女人。

　　说白了，我就是个打发时间的玩物，连“姜柔的替身”都称不上。

　　毕竟姜大小姐是千金之躯，而我不过是个夜场公主……

　　宋衍举办宴会，欢迎姜柔回国的那天，我发烧近40度。

　　吃完药刚准备睡下，却接到他的电话，要我马上过去参加宴会。

　　“我生病了，不能……”

　　“没死就赶紧过来。”

　　看着被秒挂断的电话，我闭了闭眼，还是换了衣服出门。

　　裹紧帽子围巾赶到酒店，刚一进门，我就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

　　“你怎么才来？”

　　“路上堵车。”

　　我被宋衍拽得踉跄，险些摔倒。

　　宋衍却眉头紧蹙，一脸嫌弃，不管不顾地带着我朝宴会走去。

　　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宋衍，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抬头，就见宋衍的白月光——姜柔，愠怒地瞪着我们。

　　在她身边，还站着一位高高瘦瘦的男士。

　　宋衍搂着我的腰，蓦然说出那句话：“介绍一下，这是我未婚妻，我们快结婚了。”

　　我微微错愕，反应迟钝地抬头看他。

　　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

　　姜柔生气极了，眼圈通红地瞪了我一眼。

　　“你要找也不找个好点的，找只鸡来代替我，不嫌恶心？”

　　“彼此彼此，你找个男模，就不怕得病？”

　　两人针尖对麦芒，好似谁也不让谁。

　　我却看明白了。

　　宋衍着急忙慌地找我过来，原来是吃醋了，想借我刺激刺激白月光。

　　姜柔气得哭了，却拿他没办法，反手给了我一耳光。

　　“好好的工作不做，非要脱了底裤卖弄风骚，这么贱，你爸妈知道吗？”

　　耳朵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听不见了似的，只剩下嗡鸣。

　　被她打过的地方升起一阵灼烧感，我强忍眩晕道：“我没有爸妈。”

　　腰间的手突然用力按了按。

　　这是宋衍在警告我，不许对他的白月光说重话。

　　他们两个共同的朋友都纷纷劝和。

　　“阿衍你别恼，柔柔压根没有男朋友，她是听说你有了女人，这才想气气你。”

　　“柔柔你也别生气，阿衍就是和这个女人玩玩，为了一个婊子，你可别气坏身体。”

　　也有替姜柔打抱不平的人，上来泼我一杯香槟。

　　“不要脸的下三滥，赶紧跪下给柔柔道歉！”

　　咚的一声。

　　我被他们按着跪在地上磕头，脑袋重重磕在地板上。

　　我看见宋衍眉头一蹙，却是什么都没说。

　　极度的眩晕让我有种脑袋要炸开的感觉。

　　失去意识之前，我听见这些人全在哄姜柔开心。

　　“柔柔你看，这女人发着烧，也没见阿衍心疼一下，他是真的只爱你一人。”

　　“是这个女人野鸡想变凤凰，缠着阿衍，你别生气了。”

　　2.

　　宋衍的朋友圈子向来看不起我。

　　宋衍也不止一次当着他这些朋友的面，说我是消遣品。

　　他的朋友让我跳段钢管舞，我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宋衍会笑得无情地说：“出来卖的，还装什么纯情？”

　　两个人一起出去旅行，他会说把我丢下就把我丢下。

　　欢好时他情不自禁叫出姜柔的名字，下一秒看到我的脸，又会凶残地将我甩出去。

　　“一个坐台公主也想代替她的位置？滚！”

　　有很多次，我也差点坚持不下去。

　　可想到我背负的东西，我又不得不咬牙坚持。

　　醒来时，我已经在家。

　　身体的温度降了些，但头还晕的厉害。

　　宋衍站在床前看我， 表情阴郁。

　　我不明白：“姜柔还在生你的气？”

　　“孟昀！”宋衍掐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

　　“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越界，是你说的，只要能留在我身边，让你做什么都可以。”

　　他猩红的眼睛如伺机而动的猛兽深深凝着我。

　　炽热而充满侵略性的吻落下。

　　“宋衍，我身体不舒服！”

　　我下意识想反抗，却还是让他趁机溜了进来。

　　疼痛伴随着冷汗落下，我麻木地看着天花板。

　　最终，认命般。

　　抬手环上他的脖颈……

　　趁他防备最低时，我向他打听公司的事。

　　“最近有批货要送过来，买的什么？”

　　“不该问的别问。”宋衍发着狠，咬在我的脖颈上，声音又冷又沉。

　　他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和我做那些事时，也从不讲究防范措施。

　　一小时后，他从我身上离开。

　　我则熟练地从床头柜里拿了药吃下去。

　　他冲完凉出来，看着空了的药盒，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接着冷笑出声。

　　“你倒是自觉。”

　　“不然呢？你不信任我，我不过多问了句公司的事，你就急着踢开我。

　　“我难道还指望你会对我负责吗？”

　　我不看他，转身将药盒丢进垃圾桶：“没了，明天再买点吧。”

　　身边的床塌陷下去。

　　宋衍狠狠掐着我的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脖颈上。

　　“孟昀，别给我耍心思，公司的事你少管。”

　　我背对着他，身体微僵。

　　要不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知道他发现一个人背叛他是什么样子。

　　否则，我都要怀疑他已经发现我的身份。

　　不过好在，我已经掌握了一些东西。

　　只是还差最后一步。

　　3.

　　我是宋衍的秘书。

　　这是我为数不多问宋衍要来的东西。

　　也是我第一次发现宋衍和其他公司之间，一些非法往来的秘密。

　　之后，我也顺利离目标越来越近。

　　姜柔这次回国，也打算来宋衍的公司工作。

　　“我不喜欢你这个秘书，把她开了。”

　　她无所顾忌地坐在宋衍的位置上，连宋衍都要坐在一边，我便只能站在一旁。

　　宋衍眉头微蹙。

　　她讥笑道：“怎么，这就不愿意了？”

　　“你不是说，只要能哄我开心，做什么都可以吗？”

　　“那就把她开了。”

　　宋衍沉默了两秒，转头吩咐我。

　　“带着你的东西离开公司，明天不用来了。”

　　我心下微沉，抿了抿唇：“好。”

　　转身之际，身后又传来姜柔似笑非笑的声音。

　　娇柔却充满恶意：

　　“女厕脏了，你去处理一下。”

　　我看了眼宋衍。

　　他没说话。

　　我又应了声“好”，来到洗手间，本想弄清楚是哪个地方脏了。

　　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进隔间。

　　姜柔在外面嘲讽道：“野鸡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我看你是做白日梦做多了。”

　　“孟昀，你今天就在这儿好好清醒清醒吧！”

　　说完，头顶泼下一桶污水。

　　刺鼻的气味顿时钻进我的鼻腔，狭小的空间根本躲闪不得。

　　我拍打着门板：“姜柔，你把门打开！宋衍知道你这么做吗？”

　　姜柔冷笑道：“宋衍出去谈合同了，你以为他会管你的事？”

　　“他说了，只要我开心，想怎么玩怎么玩。”

　　“哪怕弄死你，都没关系。”

　　污水浸透了我的衣服，好像一直浸透到我心里。

　　这也不是宋衍第一次这样对我了。

　　曾经他带我去参加朋友的聚会，有个公子哥喝醉了要脱我的衣服，我打了那人一巴掌。

　　宋衍得知后，淡淡地说：“让他打回来，这事儿就算掀篇了。”

　　那天晚上，我被打了十七巴掌，腹部还被踢了一脚。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

　　我在宋衍心里屁都不是。

　　只要他朋友开心，只要他的白月光开心，我就得像条狗一样，任由他们欺负。

　　我疲惫地坐在马桶上，身上臭气熏天。

　　执行任务时，我经历过比这更困难的环境。

　　为了找出被害人的尸体，下到地下十米的水井里。

　　那里面的水可比这脏多了，但我从不觉得辛苦。

　　我可以为了抓捕一个罪犯连续几天蹲守，也可以被情绪失控的被害人家属殴打责怪。

　　师傅说我是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等完成一次大的任务就帮我申请二等功。

　　我低头看着狼狈的自己。

　　长久，叹了口气。

　　洗手间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也听见有人说：“要不，帮孟昀打开门吧，她挺无辜的。 ”

　　下一秒就有人拽着她们：“孟昀张张腿就能捞到钱，你们可怜她，不如先可怜可怜自己每个月四千块的工资吧。”

　　“她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宋总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高攀的吗？就凭她还想麻雀变凤凰？”

　　“她挺不要脸的，咱何必惹未来老板娘不开心？”

　　“……”

　　随着她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宋衍给我打来电话。

　　“孟昀，你人呢！今天跟东汇公司签约，你立刻带着公章过来！”

　　电话里，他怒不可遏。

　　我淡淡回复：“不好意思，我今天怕是过不去了。”

　　4.

　　东汇是我盯了很久的涉黑集团。

　　原本，宋衍和这个集团的老板水火不容。

　　两年前因一项业务两家集团还发生过冲突，如今倒是握手言和决定合作。

　　我盯了东汇集团很久，和这家老板有私仇，如何能放任他们合作？

　　所以，姜柔困住我，倒也算帮了我。

　　宋衍和东汇集团的合同到底是没签成。

　　宋衍回来后发了好大的火，得知我被锁在厕所，在公司质问是谁做的。

　　没人敢说姜柔的名字。

　　姜柔自己承认了。

　　“是我怎么了？你心疼了？”

　　她抱着手臂骄傲地看着宋衍。

　　“敢碰我的东西，这点承受力都没有吗？我就是看不惯她，宋衍，你要替她报仇吗？”

　　宋衍自然不会。

　　事实上，在姜柔出来承认的那一刻，他就哑火了。

　　浓眉紧锁着，却一句狠话都没说。

　　他只是问：“姜柔，孟昀只是个消遣品，你何必自降身价跟她过不去？”

　　我低着头，静静擦拭着身上的污秽。

　　这样的话听多了，我也就麻木了。

　　消遣品是不配有情绪的，只用听话就够了。

　　但我越来越迫不及待，想将他们这群社会渣滓给送进监狱。

　　不知道到那时，他们会不会像现在这样，高高在上。

　　姜柔来公司入职的时间延后了。

　　群里不少人说，这是宋衍在为我撑腰。

　　那天晚上，宋衍难得带我去逛街，给我买了许多衣服。

　　递给我时，他说，他不想让姜柔给大家留下坏印象，就由我告诉同事，这些衣服都是姜柔给我买来道歉用的。

　　“下次如果再有这种情况，就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了，对姜柔影响不好。”

　　我看着那价值几万的衣服，许久没有接过来。

　　自嘲地笑了笑，我抬眸看着宋衍。

　　“这点东西就想打发我？”

　　我夺过服装袋子，砸在他的脸上。

　　“是不是在你们有钱人的眼里，穷人是没有尊严的啊？”

　　宋衍怒了，大手猛地掐住我的脖子。

　　“孟昀，拎清你自己的身份！”

　　我讽刺地笑出了声。

　　“凭我的身份不配穿这么好的衣服，宋总拿回去自己穿吧。”

　　说完，我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任务已经执行得差不多了。

　　我回到别墅，就用师傅给我的手机向队里汇报进度。

　　上级指示，一旦找到合适的机会，就立马实施抓捕。

　　确保将他们这群只手遮天的富家子弟一网打尽。

　　但谁曾想到，在我准备结束任务前，意外发生了。

　　5.

　　我的生理期延期了半个月。

　　医生告诉我怀孕了。

　　宋衍脸色一变，狠厉地掐着我的下巴。

　　“你每次事后都吃药，为什么还会怀孕？”

　　姜柔闯进卧室，啪得甩了我一耳光。

　　她气笑了：“孟昀啊孟昀，没想到你这么有心机，知道用孩子绑住宋衍。”

　　我愣了愣，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

　　医生说，就算事后吃药，还是有意外怀孕的可能。

　　所以我这算是，中招了吗？

　　姜柔气坏了，说我为了嫁入豪门真是孤注一掷，脸都不要了。

　　“你这是在把宋衍当傻子，他绝不会允许你生下这个孩子！”

　　“生下吧。”

　　“拿掉吧。”

　　我和宋衍同时出声。

　　说生下的是他。

　　说拿掉的，是我。

　　刚才还很生气，怀疑我故意设计的宋衍，一脸阴沉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说，把孩子拿掉吧。”我抬眼静静地看着他、

　　“趁着他还没成型，拿掉也没关系，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背负太多东西。”

　　再者说，凭我现在掌握的宋衍的证据。

　　他马上就会被我戴上手铐。

　　叽叽喳喳的姜柔哑声了。

　　她意想不到地看着我：“你又想耍什么花招？欲擒故纵么，像你们这种下等人……”

　　“滚出去！”宋衍突然震怒，大吼了一声。

　　这是他第一次朝姜柔发火，黑沉的眼睛却是始终注视着我。

　　“宋衍……”姜柔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

　　可宋衍看都没看她。

　　因为他知道，我不是欲擒故纵，而是真的打算拿掉孩子。

　　姜柔双眼渐渐泛红。

　　她心有不甘、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撂下狠话：

　　“你给我等着！”

　　姜柔走后，宋衍咬着后槽牙问我：“你确定不要这个孩子？”

　　我点头应是。

　　他的脸色愈发冷凝阴翳。

　　沉默了几秒后，他倏而冷笑出声。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拿掉这个孩子。”

　　他上前掐住我的脖子，语气似毒蛇般阴翳。

　　“孟昀，我们之间，只有我可以说不要，你，想都别想！”

　　6.

　　宋衍走后，我把掌心掐出了几道痕。

　　宋衍要我生下孩子自然不是因为对我在意，而仅仅是因为在他眼里我没资格违背他。

　　而我，到底还是没能做到彻底无动于衷。

　　被人玩弄鼓掌之间的感觉，真的太差了。

　　闭了闭眼，我用力压下了心头的情绪。

　　我被宋衍囚禁了起来。

　　连带我和外界的沟通也被切断。

　　可队里还正等着我发送抓捕宋衍的讯息，如今没了手机，我如何才能提醒他们？

　　姜柔来闹过很多次。

　　“宋衍，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选谁？”

　　宋衍说得毫不犹豫：“选你。”

　　“但是，孩子必须生下来。”

　　宋衍请了私人医生来为我调理身体，还有专门的佣人准备我的一日三餐。

　　我不喜欢坐以待毙，再拖下去，不知道下次抓捕宋衍又要等到何时。

　　我想了很多办法对付他，甚至连绝食这么蠢的招数都用上了。

　　宋衍掐着我的两颊，将米粥灌进我的口中，就是不肯放我自由。

　　“孟昀，别折腾了，乖乖把孩子生下留在我身边，才不会没命。”

　　我被他掐得两颊酸痛，冷笑道：“留在你身边？那姜柔呢？”

　　宋衍面不改色，舀了勺粥，低头吹了吹。

　　“她会支持我的。”

　　我最后的希望是姜柔。

　　凭她对宋衍的占有欲，决不会允许我生下孩子。

　　果不其然，在我想办法将我和宋衍的录音发给她的第二天，她便将我绑到一个破旧房间。

　　“孟昀，你个贱人，我就知道你不舍得放弃嫁入豪门的机会！”

　　“那又怎样？”我看着她笑了笑。

　　从见到姜柔的第一天开始，我就知道她是个很经不起挑衅的人。

　　才刚开始刺激她，她的脸上就闪现出一抹狰狞神色。

　　“下三滥的货色，你敢拿我跟你比？！”

　　她嘶吼着朝我扑过来，狠狠掐住我的脖颈。

　　额头撞到墙上，咚的一声，差点让我晕过去。

　　可我却笑了。

　　“生在罗马很高贵吗？姜柔，你凭什么看不起普通人？”

　　“宋衍再爱你，还不是允许我生下他的孩子？”

　　姜柔彻底癫狂了。

　　她开始往屋子的地板上倒汽油。

　　“你以为有了孩子宋衍就会娶你？”

　　“他这人最看重利益，而我能给他的，远比你个穷鬼多得多。”

　　“想借子上位？做梦。”

　　她怨毒地朝我冷笑，然后点燃了打火机丢在木地板上，自己则转身离开。

　　火焰“轰”的一声燃了起来。

　　在被大火吞噬前，突然有人撞破房门，朝我不顾一切的奔来。

　　我听见宋衍惊恐而绝望的声音——

　　“孟昀！”

　　我疲惫地闭上了眼。

　　永别了，宋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