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诬陷
阎君秦广王端坐堂案之后,扫视堂下数人,目光落在角落处刘叶身上,复又看向崔珏,问道:“崔判官,有何要事要告知本君知晓?”
崔珏侧身站出来,拜礼道:“禀阎君,堂下有位一世孤煞游魂,不入生死两籍,亦不在六道轮回之中,还请阎君定夺。”
闻言秦广王眉头稍皱,黑瞳眸动,公堂内全貌悉数落入眼中,想来是角落处的少年无疑。
身为十殿阎君之首,秦广王对轮回命格知之甚详,观此少年姿态,却也不像上人应有气势。
鬼气淡然道果未凝,魂魄散漫并不纯粹,丝毫没有强者气息。
若说此少年是上人,如何令人信服?
刘叶抬头看阎君凝视自己,惶然不敢动弹,缩在角落身体僵硬,恨不得立马离开此地,回到黄泉路上游荡漂泊。
邱处机连忙拉过刘叶,推到堂案下,躬身拜礼。
“禀阎君,小徒命犯孤煞,已应天命。还请阎君发善慈悲,允我徒儿重写生死,再入轮回。”
为了刘叶,邱处机不可谓不尽力。面对阎君,依然竭力为刘叶争取轮回转世契机。
“万万不可。”白无常站出一步,嘴角一抹冷笑,斜了眼刘叶,向阎君躬身拜道:“禀阎君,天地人三书皆是洪荒天定,玄黄不改。若是妄动生死,必将引来天雷地火责罚,冥府威严扫地,生死簿亦不再有权信可言。届时上至大罗金仙,下至魂魔妖鬼,皆会以此为借口夺生死冥寿,怕是会引来冥府动乱,三界不安。”
“正是。”牛头站到白无常身边:“末将觉得,白无常说的有理。如果都想篡改生死簿,到时候各方妖孽千方百计潜入冥府,窃取生死簿。必然会给冥府守护造成莫大压力,引起骚乱。”
马面在一旁点头不迭,长长的下巴都快戳到胸口。
阎君端坐不语,仿佛没听见一般。
许久,大殿里依旧沉默静声,阎君不作表态,其他人不敢言语。
崔珏嘴角微笑,眼珠转动看了眼刘叶,上前请道:“禀阎君,邱守镜除魔卫道,道果硕然,却甘愿屈居冥府,担任小小守镜一职。这等胸襟广阔,令卑职敬服。此子又是张天师门徒,不若收留府用,作一差遣门吏,至于孤煞之事,也可以慢慢细查。”
“不可。”崔珏话音刚落,白无常开口阻止道:“一世孤煞极为特殊,六道衙司无府籍记录,生死簿上亦无前世轮回,阎君不可不防。当下正值多事之秋,泰山鬼城屡有动作,丰都城外更是群鬼啕嚎。恰逢此时,却有孤煞游魂进关入府,不免让人多心。卑职以为,将此子放逐十八层地狱囚禁,以免横生事端。待到我们查清孤煞源来,再行判决,定夺去向。”
本躲在角落等待会审结果的刘叶,忽听到白无常竟有如此恶毒心思,当即忍不住,冲到案前指着白无常:“还不是因为——”
话未出口,刘叶身体猛地向后摔倒在地,邱处机狠狠地踹了刘叶一脚:“不得多言,这里是阎罗殿,不是你家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刘叶不明白向来袒护自己的师傅为何竟会如此,张嘴正欲辩解,邱处机又踢了刘叶一脚,走到案前。
“禀阎君知晓,小徒自幼由卑职抚养长大,和泰山鬼城绝无瓜葛,卑职愿以累世阴德为小徒作保。还请阎君查明真相,恭请圣裁。”
白无常闻言冷笑,嗤声道:“这可是你徒弟,邱守镜莫不是要徇私?”
“卑职不敢徇私,亦不敢枉法。”邱处机特意将“枉法”两字咬的很重,让白无常眉头轻皱。
然而,任凭下面争论多么激烈,堂案后的秦广王却还是冷眼旁观,神色淡定,脸上毫无波澜。
众人等待良久,秦广王开口忽问:“魏判官,你认为如何?”
魏征掌领赏善司,面貌和善,自进来就一脸笑容,即便邱处机和白无常争论之时,脸上笑容依然,仿佛置身事外与己无关。
此时听到阎君询问,摆动绿袍,走到案下。
“禀阎君,命格犯煞,必有因果。与其争论如何处置为妥,倒不如查清煞因何来,又结何果。知其因果循环,再行赏善罚恶,断有公裁,何至于争这无端之论,伤了同寅和气。”
秦广王微微点头,露出一抹浅笑,赞道:“魏判官所言甚是。陆判官,近二十年,可有上人入世修行。若为上仙,上谕神诏何在;若为六道,阴书魂简又存于何处,是否和此子有关。”
“阎君请看。”
陆之道双目如电,脸颊线条刚毅,面无表情宛如千年寒冰一样,说话时也只是嘴唇轻轻抿动,面无波澜,抬手在身前划过。
一道道幕影呈现在殿中,每一幕中都是不同的人物和场景。
幕影中人偶有转过身看向幕影方向,抬手打出一道金光,幕影瞬间破碎黯淡。
在场诸位统领、判官,甚至秦广王都不以为忤,淡然处之,显然对这些上人的逾越行为习以为常了。
“禀阎君,所有上人尚在人世,阳寿绵延,未曾进入冥府之中。”陆之道说完抬手磨灭空中幕影,退至一旁。
白无常嘴角扯动,侧身一步踏出:“禀阎君,卑职认为,此子乃是泰山鬼城派来潜入我酆都,意图搅乱我酆都安宁,好让丰都城外的那些孤魂野鬼方便动作。近日丰都城周围群鬼呼啸、阴气汹涌,想来和此子有关。”
“栽赃陷害。”刘叶忍不住了,气冲冲的扑到堂案面前,快速说道:“当日在重庆城外,我被泰山女鬼陈九九附身,还是你把她打跑的。白无常,当日情形你可是亲眼所见,你居然说我和泰山鬼城勾结,说我是奸细间谍,你要不要脸。”
白无常冷哼一声,嗤笑道:“没错,当日那女鬼附了你的身,使我失手没能将她擒获。可孰知不是你们的阴谋,故意如此,好让你有机会潜入酆都鬼城。六道衙司没有你的轮回府籍,生死簿上也没有你的阴德孽报。既然不是上人,还是一世孤煞的命格,那只能说明你的府籍存于泰山鬼城之中,还说你不是泰山鬼城的奸细?呵呵。”
“你——”
刘叶词穷,无言以对,终于明白为何师傅阻止自己说出当日事情。
白无常狡诈诡谲,析辨诡辞,轻易就将误杀刘叶之事带过,反将当日未建之功归责到刘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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