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之听父皇提及陈青墨,不由得想起上辈子的事,脸色便更难看了几分。
前世自己对南颜总是视而不见,五年间说过的话怕是都超不过十句,那丫头定是没少暗自伤神,
那时候的陈青墨有没有趁机钻空子,跑到南颜面前去献殷勤?
想到这里裴衍之觉得头顶的草原又长高了一寸。
咬牙切齿的反驳道,“他虎视眈眈也没用,南颜是我的太子妃!”
皇帝见儿子这般,冷哼一声斥责道,
“大婚一日未举行,颜丫头就一日不是你的妻子!
婚礼前,你不得再像今日这般举止不端,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姑娘会喜欢流氓浪荡子,你若是再不知收敛吓跑了那孩子,别怪朕也不帮你!”
……
课业那边,南颜称病请了假,这两日一直在府中闭门不出,
毕竟得罪的是当朝储君,她难免有些坐立不安,生怕裴衍之因为自己迁怒了整个国公府。
南颜以为,以狗太子的性子,要么婚事作罢皆大欢喜,要么就是他寻个由头找国公府的麻烦,
却不想几日下来一直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就这样百无聊赖的又过了一日,南颜母亲的忌日到了。
每年的这天南雄都会带着儿女到城南的慈恩寺进香,今年也不例外。
只是南辰安前几日因差事离京赶不回来,便只有南雄南颜父女二人一同前往。
因着要祭奠母亲,今日南颜穿的极为素净。
一身月白锦缎长裙,配着淡青色外搭,长发绾成了双平髻,两侧簪了白茉莉,淡雅间又透着些许伶俐。
南颜一出门便瞧见自己的马车旁站着两位女护卫,不由得眉头一蹙。
太子竟然没把这两个人叫回去,想来是故意监视国公府的了。
纪念亡母的日子,她不想被旁人当做罪人一样看管着,母亲在天上瞧见了也会不得已安心。
想到这,南颜不动声色的看了那两人一眼,含笑吩咐道,
“我与家父一起出行,就不劳烦两位姑娘跟着了,你们回东宫吧,代我谢过太子殿下的好意。”
两个女护卫闻后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
她二人原本只听命于太子,但被送给了未来太子妃后,就该听从太子妃的话,
可眼下南颜让她们回去,便是违背了太子之前的命令,这……就有些难以抉择了。
南颜不知她二人在想什么,只微微颔首后上了马车,跟在父亲南雄的马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朝着城南而去。
两个女护卫纠结了一会儿,到底不敢违逆新主子的指令,朝着南颜离开的方向拱了拱手后,回东宫去了。
……
今日城外有集市,路两旁摆着长长的摊位,各家商贩时不时的吆喝两句吸引路上的行人,场面很是热闹。
南颜许久没上过街,禁不住有些好奇,
她将窗帘掀开一道小缝,朝外面张望着。
当路过一个捏面人的手艺人时,瞧见他摊子前面立着的各式各样的小人儿,南颜眼中一亮。
她实在忍不住心头喜爱,出声叫停了马车。
镇国公听到女儿要停车,不由得回头望去,当他瞥见路边卖面人儿的摊子,当即了然一笑,大手一挥便叫停了队伍。
南雄下了马,亲自上前扶着女儿下了马车,满脸宠溺的问道,
“乖囡想买面人儿?”
南颜在爹爹面前向来不掖着藏着,嘿嘿一乐,用力点头道,
“我想要那先生照着女儿的模样捏一个!不,捏两个!然后给爹爹一个好不好?”
南雄最是喜爱女儿如此娇憨可爱、天真烂漫的模样,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
“好,爹爹陪着你过去。”……
那手艺人是个心灵手巧的,收了银钱后满眼惊艳的看了南颜两眼,当即闷头捏了起来。
一边捏着,口中还时不时夸赞着:
“姑娘这般天仙儿似的人物,小人还是头一次见,
小的可捏不出您这谪仙般的气韵,有三分像便已是尽了全力,若是不大像,姑娘莫要怪罪小的。”
南颜正满眼期待的望着他手中做到一半的小人,闻后掩唇一笑,娇声道:
“先生不必如此谦虚,做便是了。”
手艺人见南颜不似旁的贵女那般性子跋扈不好伺候,心中顿时安定了不少。
手上动作便利落了几分,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捏了两个缩小版的南颜出来。
南颜高兴极了,接过后爱不释手的拿在手中,左看看右看看,眉眼间都是笑意。
怕耽搁行程,南颜得偿所愿后便不再看旁的摊位,心满意足的回了车厢,一行人重新启程。
待国公府的人走远,街角藏了许久的陈青墨神情黯然的走了出来。
他走到那面人摊位前,取下了腰间的钱袋,开口道,
“老先生,方才那位姑娘做的面人,再捏一个给我吧。”
手艺人抬头看了看眼前玉树临风的男子,为难的道,
“这……恐怕不大妥当……”
陈青墨垂了垂眸,将钱袋放到他的手中,淡淡道,
“只要先生做了,这些,就都是你的。”
……
因着国公府一家常来寺中,便特意在后院包下了一间小院。
小院虽不如府中奢华舒适,但贵在干净整洁。
南颜进了门便将小面人儿插在了桌子上的花瓶中,随后跟着爹爹去见老方丈。
却不想父女二人刚走到院门口,就瞧见了一道南颜眼熟的身影。
太子的忠仆,孟七。
南颜脚步一顿,孟七在,那太子就也在了。
她暗道了声冤家路窄,抿了抿唇瓣后轻轻扯动国公爷的衣袖,
小声道,“爹爹!太子殿下也在。”
南雄自然也识得太子身边的人,给女儿投了个安抚的眼神,低声回道,
“乖囡别怕,有爹爹在,没人敢欺负你。”
话音刚落,殿门被打开,身着紫色锦缎长袍的裴衍之神色淡漠的走了出来。
老方丈坠在他身后不远处,脸上带着笑意。
南雄虽说不待见太子这个女婿,但人家毕竟是储君,他不得不上前见礼,南颜则是低垂着头跟在父亲的身后。
裴衍之抬手道了声“国公爷不必多礼”后,便目不斜视的离开,直到出了院子口,他都没有侧目看南颜一眼。
南颜的余光一直留意着他,见状挑了挑眉,
心道,狗太子终于恢复常态了,这才是她记忆中那个冷冰冰的裴衍之。
院子外走出几丈远的裴衍之在此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扭头看向身后的孟七问道,
“太子妃方才看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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