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吴岩转过来，表情从意气风发变成低三下四：“凤姐，我今天怕是开不了车送您。”

我本来在喝水，差点噗嗤喷出来。

原来是司机啊。

马金凤乜斜他一眼：“怎么？来大姨夫啦？”

“不是，不是我今天出来的时候，喝了点啤酒，这要被抓了，不是耽误您的事嘛。”

吴岩的表情十分奇怪，我顺着往下看，才发现，马金凤的一只手，放在他的大腿上。

我听见他心里在骂：这疯婆子，不会真看上我了吧？

“小吴啊，” 马金凤语重心长，“知道晚上有应酬，你还提前喝酒，是不是太不把工作放在眼里了？”

“我……” 吴岩想反驳，但最后还是道了歉，“我错了，下次一定不喝了。”

马金凤啧了一声，摇摇头：“你们这些刚出社会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珍惜机会，给你机会你抓不住，下一次，机会就是别人的了，懂吗？”

“我懂，我懂，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吴岩点头哈腰道。

马金凤白了他一眼，拿了车钥匙，让吴岩下车，自己开车走了。

等她的车尾灯看不见，吴岩“呸”地在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骂道：“老子又不是鸭子，大不了不干了！”

我微笑起来：真这么有骨气吗？

第二天，吴岩一上班，发现自己的工位上，坐着室友之一。

“欸，杨威，你坐错了吧？这是我的电脑。”

室友看着他，慢吞吞地道：“主管让我坐这的，哦，对了，你的电脑已经搬到后头去了。”

吴岩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

后面那个工位比他原来的窄了三分之一，伸个懒腰都撞手，而且挨着厕所，不时旁边有人进出。

“你是不是得罪领导，被针对了？” 室友笑眯眯地道，很难说那神情是好心提醒，还是幸灾乐祸。

吴岩咬咬牙：“没事。”

他起身，去坐了最后边的工位，趁着这个地方不容易被注意，他开始写视频直播的文案。

“靠！老子不愿意被骚扰，就被穿小鞋！”

他义愤填膺地写了几句，就有人去上厕所，从他身边狭窄的过道挤过去，吓得他赶紧缩小画面。

大概十分钟过后，上厕所的同事带着一脸“解放了”神情出来。

在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强大的异味同时扑面而来，冲到吴岩的鼻子里。

他捂着鼻子咳了半天，找了一个口罩带上。

然后发现，靠！刚写了几百字的文案，因为手一抖，把窗口关了，没保存！

一鼓作气，再而衰，他一时间也不想重写了，在工位上摸鱼到下班。

一下班，他找了个犄角旮旯，就给他妈打电话。

“老妈，没钱了！”

“没钱你个大头鬼，前天还看见你开新车喽！” 电话对面是带点方言口音的中年女声。

“妈，我跟你说了，那是公司的车。公司现在不叫我开了。”

“怎么不叫你开了？是不是得罪领导了？我就跟你说，在一个地方，好好发展，你看你隔壁张叔的闺女，毕业就去了大公司，现在把爹妈都接去享福喽，就你是个讨债的，这么大了，天天跟家里要钱……”

吴岩才说了一句，惹来他妈十句痛斥，他气得把电话拿到远离耳朵，一直等到他妈骂完。

“妈，说那么多干啥，我现在真要用钱，你有没有吗？”

“没有！我和你爸这点棺材本，都等着掏出来给你付首付，你跟莲莲也谈了一年了，几岁了还不结婚？”

“首付……妈，你们不能给我付个全款吗？你们也知道，我对彭莲不满意，她那么矮的个子，将来耽误咱家的基因。想再找个条件好的，你又知道，现在女生有多拜金，没有全款房，人家根本都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