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那年，我第一次感到我妈真的不爱我。

「我就是一个自私的妈妈！怎么了？」

自私，有什么错呢？

「你不爱我，我也不要你了。」

1

我是一个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

我没有爸爸，不知道他是谁，也从来没有见过他。

「妈，别人都有爸爸，我的爸爸呢。」

「不知道。」

「爸爸叫什么名字呀？」

「不认识。」

再问，就要挨一顿毒打。

五岁那年，我妈带我去一个阿姨家做客。

我第一次吃到了西瓜的「尖尖」，原来西瓜尖尖有那么甜……

在阿姨家里，我瑟瑟缩缩地接过阿姨递过来的整块西瓜。

我没敢抬头看我妈，直接咬了一小口。

哇，这么甜，感觉比我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要甜。

我还沉浸在西瓜的脆爽清甜中，不断回味着这丝甘甜。

我妈猛地拉过我，在我的腿上重重地拧了一下。

长长的指甲仿佛能穿透薄薄的布料。

我的大腿钻心地疼：

「妈，我错了，妈，我错了。」

我不敢哭出声，也不敢躲闪，就硬生生挨着，低着头，张大嘴努力憋回眼泪。

脑中回荡着从小的紧箍咒：挨打不许哭，在外面尤其不能哭。

我妈扯着我的胳膊，破口大骂：

「李笑笑，我让你吃了吗？」

「你忘了吃西瓜要给妈妈吃第一口了？」

「你这猪脑子还能记得点什么？真是蠢猪，猪都比你懂事多了。」

「你这么没规矩，我以后再也不带你出门了，你就死家里得了……」

这样的辱骂和殴打从我出生就开始了，早已习以为常。

但她是个要脸的人，在外面这么骂我，还是第一次。

阿姨以为是自己照顾得不周到，连忙道歉：「对不起，李姐，都是我不好，没有征得你同意就给孩子吃的，抱歉……」

我妈瞪了她一眼：「也不赖你，就是孩子不懂事，欠收拾。」

确实不怪别人，在家的时候，妈妈总会说：小孩子不能吃太甜的，尖尖要留给妈妈吃。

所以我吃所有的瓜，都是我妈先吃第一口，她吃剩的我再啃。

同样，鸡的鸡腿和鸡翅，菜里的肉，鱼的肚子也都是她的。

「我从来不给她吃西瓜的尖儿，她吃了甜的，就不会爱吃下面不甜的地方了，甜的给孩子吃，还不如给自己吃。」

阿姨一脸诧异：「那也太压榨孩子了吧……」

「你懂什么，苦了孩子也不能苦了自己！」

「我这不是压榨，只是更爱我自己而已。」

「孩子以后能吃的机会多了去了，我再不吃老了就吃不动了。」

「我是有点自私，那怎么了，谁还不是第一次当人，她小我就该让着她？凭什么？我小时候也没人让着我啊！」

阿姨一时语塞，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和我妈理论，就笑着去泡茶了。

见阿姨没有认同她的观点，我妈显然更生气了。

她也没法强迫阿姨什么，就把目标又转向我，又开始拧我的大腿根。

「李笑笑，我看你长不长记性。」

「记吃不记打的傻子。」

「养你不如养条狗！」

「李笑笑，你记住了没有。」

我撇着嘴提着气，不敢发出哭声也不敢喊，朝她点着头：

「妈妈，我记住了，记住了……」

在我妈恶狠狠掐我的时候，一定不能哭出声。

哭声越大，她就会越生气，情绪更难平复。

就算是实在疼得忍不住，也只能小声啜泣。

等她打到出气了，或者打累了，自然就会放过我。

这是我从小总结的挨打「攻略」。

每次她有什么不高兴，一般会掐我出气。

因为打脸会被看出来，打肚子容易打伤，打屁股又不够疼，所以她的目标一般是——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