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要死，忽然就想开了，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不需要为了他们而活，我要顾及的只是我自己。

一口气把憋在我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

我爸被我妈拦着没打我，但是我说的这些话，却被我弟听到了。

他恼羞成怒的开门冲了进来，直接给了我一巴掌。

“你他娘的说谁废物呢？”

赵泉进来吓的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

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却也不及胃里的半分痛。

我冷笑一声，忍着难受，反手就还给了他一巴掌。

“我说你是废物！”

这一巴掌很解气，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爽快。

打完他一巴掌，我就夺门而出离开了这里。

离开的时候，还听到我弟大哭的声音。

别提多畅快了。

14

可是畅快过后，我离开这里，却不知道该去往何处。

忽然想起网上矫情的一句话。

世界那么大，却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寒冷的冬日，沿着河岸，吹过来的风落在脸上，彻骨的凉。

走着走着，就到了初中门口。

当年从校门走出来的时候，段小红就已经死了。

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段小红？”

身后传来周阳的声音，我回头看去，他旁边还有一人，是我们初中的班主任。

李老师见了我，先是一愣，随后露出善意，“真的是小红啊。”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初中班主任，我除了过年基本就不回来这边，也是好久没见过了。

“李老师，新年好。”

李老师笑眯眯的，“新年好啊。”

她的年纪和我爸妈差不多大，但看起来比他们要苍老许多，她走路的时候腿一瘸一拐的，周阳便搀扶着她。

“新年快乐。”

周阳看着我，也扬起嘴角，不自觉的也感染了我。

“新年快乐。”

接着昏暗的路灯，他看见我脸上的巴掌印，忽然就皱起了眉头，“你的脸怎么啦？”

我下意识的捂住脸，不想给他们看见。

“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都肿起来了。”

“我家就在附近，去我家上个药吧，你这么好看的脸蛋，要是留下印记可不行。”

李老师都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便跟着去到了李老师家。

15

“嘶。”

冰袋刚碰到我的脸，我就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周阳下手就变的轻了起来。

“我去给你们煮点面条吧。”

李老师闲不住，张罗着又是沏茶又是做宵夜的，喊都喊不住。

我看着帮我上药的周阳，问道，“你怎么会和李老师在一块？”

“前几年李老师的丈夫脑溢血走了，家里的没了男人，干活都得她一个人，去年鸡舍的钢管掉下来砸到了脚，来医院遇上了，我就时不时会过来看看她。”

我了然的点头。

李老师也是个命苦的。

很快，她端上了面条，之前吃什么都吐的我，却觉得这碗面条格外的香，翻开底下，还有一个荷包蛋。

我愣住了。

从小到大，我无数次期待着翻到面条底下能看到一个藏着的荷包蛋，然后爸妈会笑着告诉我。

“傻孩子，弟弟都有荷包蛋，你怎么可能没有。”

可是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

看着碗里的蛋，鼻子猛地一酸，在那一刻，忍了许久的眼泪彻底绷不住了。

李老师赶紧抱住我安抚我，周阳在一旁不知所措。

“乖，小红不哭小红不哭。”

李老师越是这么温柔，我越是觉得难过。

为什么我的妈妈不是李老师？

16

安抚好我后，周阳接到家里电话，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