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药呢？”
“在这儿。”
如月将伤药拿出来，放到了萧囹白皙微燥的掌心。
萧囹将伤药打开，低头闻了闻。
“药已经找人看过了，也没有什么问题 。而且对方还说了，这伤药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这小姑娘，倒是挺舍得的。”
“既然能用，便留用着吧。”萧囹淡声道。
如月：“好。”
“你似有什么话想说？”萧囹道。
如月沉吟片刻，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奴婢总觉得，那位送东西的姑娘，好像对奴婢有些怨言，也可能是奴婢多心了吧……”
毕竟她们也没见几次，她怎么会对她有怨气呢？
只是，让她不解的是，这姑娘为何几次三番的送东西过来？
是真的另有目的，还是……单纯是冲着殿下来的？
地上扔了好些东西，全都沾了血，如月弯腰，边收拾东西边道：“明日一早，殿下就能离开这儿了。”
“嗯。”
“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萧囹垂眸，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放置在旁边的新衣。
如月抬头，看向萧囹，见他垂眸不说话，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虽然她很想知道萧囹在想什么，但是她心里也清楚，殿下想做什么，他心中早有数，倘若他想告诉自己，不用问，他也会说，但若是他不想说，问了也是多余。
她作为伺候殿下的奴婢，只需听令行事便是。
……
距离万寿节，已过去了七日，谢云霓猜想萧囹应该是回自己宫里去了，所以一大早便带着小厦子去园子里摘桂花。
与此同时，听雨楼内，萧囹依旧坐在那张破旧的烂床上，几乎是坐了一整夜。
“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如月提醒道。
萧囹刚才一直在想事情，直到如月提醒，他方才将思绪收回，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萧囹忽然停下脚步，扭头朝床榻看去，如月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殿下可是要将这身衣裳带上？”
萧囹摇摇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如月盯着那衣服看了一会儿，看殿下方才的神情，分明是很想将这套衣裳带上的，可是又为何摇头呢？
回宫的路上，一股馥郁的桂花芳香扑鼻而来，萧囹停步，前方不远处正是一片桂花林，这个季节，桂花开的正盛，仿若笼罩着的粉白色的烟霞，林中不远处传来了嘻嘻哈哈的说笑声。
“小厦子！后面，后面有很多！对，就是那里！”
小厦子好不容易爬上树，站在了两根粗壮的树杈中间，小心翼翼的转了个身，他身后桂花开了一大片，小厦子抬手，捋了一大把桂花下来。
谢云霓赶紧把衣摆掀起来，揣成衣兜，朝树底下跑去。
纷纷扬扬的桂花从树上落下，落在谢云霓身上，仿佛是下了一场漫天的花雨。
“那里那里，你的左手边也有好多！”
小厦子按照谢云霓的指示，手握住脆弱的枝杈一晃，又是一场花雨落了下来。
“这不就是这几日，经常来给您送东西的姑娘吗？”
如月一眼就认出了谢云霓。
萧囹看向谢云霓，只见她肤白若雪，唇红齿白，腰肢纤软，她穿着一袭浅蓝色的百褶裙，站在繁茂的桂花树下，晃动时，裙子飘荡开来，似比这满树的桂花还要开的热闹绚丽。
“便是她？”萧囹浅声问。
“嗯。”
过了会儿，如月又自言自语：“您说的对，看来她真是容妃娘娘那边的人。”
萧囹只看了谢云霓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他正欲抬步继续往前走，前方忽地又传来另外一道人声。
“这人是谁啊？怎么从未见过。”
说话的是柔嘉公主萧玉姚，静妃的女儿。
“启禀公主，此人正是镇北侯府嫡女，容妃娘娘的亲侄女，听说万寿节后，就在容妃宫里住着了，估摸着还要再在宫中小住一段时日。”
“啊，本宫想起来了，她不就是静乐那个同父异母的亲姐姐吗？听说她七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乡下庄子去了，前段时日才回京。”
“正是她。”
萧玉姚望着谢云霓满林子乱跑的身影，突地嗤笑一声，“本宫说谁呢，原来是她，怪不得如此没规矩没教养，皇宫是什么地方，岂容她这样随意奔跑？不过也是，在乡野长大，又能懂什么规矩？”
萧玉姚讥笑着说完，带着身后一群人，往另一条路上去了。
“如月，你瞧那边那棵树。”
待萧玉姚走后，萧囹在原地驻足片刻，伸手指向了不远处。
如月顺着萧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前方几步远，临近路边的地方，生长了一棵桂花树，只是那棵桂花树，是所有树木中，唯一一棵没有开花的，它光秃秃的立在路边，不免显得萧条冷落。
如月仔细看了看，方才发现那棵桂花树并非不开花，而是从树根到树干的半截，都已经腐烂了，原本粗壮的树干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将半截子树桩都快啃完了。
如月不明白，为何突然殿下要叫她看一株已死的桂花树？
萧囹突然嗤笑一声，“你仔细瞧瞧，这树像不像方才那人？”
如月朝萧囹看过去，只见他表情平静，淡薄的唇中吐出了几个冰冷至极的字，“腐朽，肮脏，溃烂，濒临死亡，人心如此，这世道，也是如此。肮脏恶心，不值一提。”
如月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冰冷的寒意。
“姑娘，您看什么呢？”
小厦子已经从树上爬了下来，见谢云霓扭头朝林子外看，便随口问了一句。
谢云霓回眸，冲小厦子笑了笑，说：“没什么。”
奇怪，她刚才好像看到萧囹了，不过也可能是她看错了，萧囹住在玉芙宫，也就是原本安嫔住的宫殿，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回玉芙宫是不会经过这条路的。
谢云霓低头，看着自己满满一衣兜的桂花，心中很是满足，她笑容满面的对小厦子道：“我们回去吧。”
“等会姑娘回去，准备如何处理这些桂花？”
谢云霓一脚跨进了福安宫的大门，边走边道：“当然是先把这些桂花清洗一遍，做成桂花糕了，我之前答应过姑母，要亲手做桂花糕给她吃，自然是不能言而无信的。待会儿你记得帮我拿个干净的东西装这些桂花，我……”
谢云霓倏地止了声。
她大睁着眼，震惊的看着院子里跪着那人。
萧囹？
他不是回玉芙宫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跪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姑母又将他罚跪了吗？
之前姑母罚跪萧囹，已经惹了萧囹的记恨，此时若是再让萧囹跪，那这梁子怕是要结下了。
一想到萧囹将来大权独揽，所有人的性命都捏在他一人手中，就连姑母也是，谢云霓就没办法坐视不管。
即便不用讨好他，但是也不能这样次次都得罪他吧？
想到此，谢云霓赶紧将桂花全都倒进小厦子的衣兜里，提着裙摆跑了进去。
随着谢云霓从萧囹身侧跑过，她身上残余的桂花芳香朝萧囹鼻尖飘了过去，萧囹抬眸，幽邃的眸紧紧的盯着谢云霓跑进去的背影，眼神讳莫如深。
容妃正坐在屋里喝茶，见谢云霓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谢云霓道：“是姑母罚五殿下跪在这儿的么？姑母为何又要罚他？”
容妃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蹙眉，“谁说是本宫叫他跪在这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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