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我声嘶力竭的呼喊。

他充耳不闻，依旧张开手走向尸群。

又一次在我面前变成一地白骨。

「走开！不要碰他！」

我挤开人群，终于在新一次重置的时候抱住他。

「小趴菜。」

我挡在他身前：「不可以，不要，谁都不能伤害你。」

面对千军万马，我丝毫不惧，大不了就死在一起。

小趴菜轻抚我的脸颊，他笑了。

对我说：「就差一次，见面，马上。」

11

我又一次看着他被撕碎。

画面一转。

一个巨大的丧尸母体在说话：「献祭你的肉身，可以与她重聚。」

「我愿意，快啊！来吃我啊！」这是小趴菜的声音。

「你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求你，求你快吃掉我！」

「你死后会陷入时间漩涡，不过这是你最后一次献祭机会，如果一去不返呢？」

「那就一去不返！」

不行！

小趴菜，不要！

我大叫着醒过来，发现已经躺在家里的床上了。

还好只是一场梦。

但为什么觉得如此真实？

「小趴菜，你为什么知道我所有喜好？」

他笑而不语，一勺一勺喂我吃饭。

接下来的几天，我求生欲无比强烈。

每天心理暗示。

我会康复！

我和小趴菜会爱很久！

可能念力真的有用，半个月后我已经能正常生活了。

甚至还戒掉赖床的习惯，喜欢上晨练。

一切都在变好，我和小趴菜的生活越来越自律，充满正能量。

「小趴菜，这辈子你都别想逃出我手心。」我得意笑道。

「好，在一起，永远。」

我们拥抱在一起，看着黎明第一缕阳光升起。

我相信我的幸福生活开始了。

以为现在的一切都是苦尽甘来的奖励。

直到我无意间看到小趴菜手臂上刻的数字。

11.23.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我本能的抗拒。

「小趴菜，我要加入护卫队。」

「好。」

「我要保护我的家人朋友。」

「好。」

「我要……」

「好。」

无论我的想法多么天马行空，小趴菜都会温柔的答应。

我傻呵呵的畅享未来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在狩猎中突然晕厥。

醒过来的时候我又被送回家。

身上已经被鲜血浸透。

我并没有受伤，这些都是小趴菜的血。

他为了把我从外面救回来。

一个人硬扛一千只丧尸，杀出血路。

把我背回安全区。

「今天几号了？」这是我醒过来第一个念头。

11.22.

为什么！

为什么我是这样的命运？

「小趴菜，你轮回多少次了？」我满脸是泪，轻声问他。

他浑身一颤：「你怎么知道？」

我怔怔看着他。

好想把他每一个细节都记住。

因为我知道从现在起，看一眼就少一眼了。

「多少次了？」我虚弱的追问。

一整夜，我们就这样面对面坐着。

彼此都舍不得眨眼，哪怕只是一下。

天蒙蒙亮了。

我忽然感觉浑身发冷，紧紧缩进小趴菜怀里。

此刻，我竟然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

「早知道，就该直接解雇你的，哪怕用100种方法也要解雇你。」

他摸着我的头发笑道：「没用的，我有1000种方法，可以留下来。」

我忽然想起初雪那天晚上。

忍不住嘴角掀起。

原来我们早在之前，已经共白头了。

每一片雪花都是见证人。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看来真的时间不多了。

「你还没告诉我，多少次轮回了。」

「106次。」

我呼吸一滞，突然留下眼泪。

「每次你都重生在我们相遇那天？」

「是。」

「怪不得那时你很虚弱，原来刚死过一次。」

我让他讲了许多轮回中的事。

他只说对我的思念，从来不叫苦。

「也不是每次结局都是这样。」

他温柔道：「有6次你和陆明在一起，9次追杀我到病发，15次把我爆头。」

语气轻松的，好像在讲笑话。

可我却笑不出来。

所以，你知道我喜欢的口味。

所以，你知道我梦中的舞会。

所以，你知道我喜欢的戒指款式。

半年轮回一次。

小趴菜已经守护我整整53年了。

「为什么不是换我来守护你？」我抱紧他，哭着道：「无论多久我也会一直爱下去。」

小趴菜吻住我的额头，我能感受到他的泪水在流。

好想看看丧尸的眼泪是什么颜色。

可我已经做不到了。

我已经虚弱到无法调动任何关节。

「不要，不要再让他们吃你了。」

我拼尽最后的力气对他说：「好不好，不要再继续了。」

「算是我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

我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直到他在我手中写下了一个「好」。

我努力翘起嘴角。

希望留给他的最后一面，仍然是我最美的样子。

我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而在无尽遥远的地方，我隐约听到小趴菜的声音。

「对不起，小趴菜食言了。」

「你死，见面，马上。」

接着就是一声枪响。

（正文完）

番外（小趴菜最后一次轮回）

我食言了。

这是我第一次对老板撒谎。

也是最后一次。

一百多遍的轮回里，她不止一次调侃过：「如果她死了，我就见不到这么美的老板了。」

而我只有一个回答：「你死，见面，马上。」

看着她安详的笑容，我反复告诉自己，她只是睡着了。

老板的闺蜜和陆明把她的遗体推走。

我并没有阻拦。

因为我们马上就要相遇了。

我最后看了一眼她的笑脸，然后熟练地用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砰——

我又一次回到祭坛。

「这是你最后一次献祭，之后你会彻底消失。」丧尸母体的声音响起。

每一次她都会劝我放弃，因为我的特殊体质。

如果成长起来，将会成为下一任母体。

我没有说话，直接走向祭坛中心，等待尸群的分食。

被一万张嘴咬死痛吗？

很痛。

但没有老板的世界，更痛。

「小趴菜，不要在继续了，好不好？」老板死前的话在我脑海中回荡。

我看着自己的血肉一块一块被咬碎：「老板啊……」

你让我如何忍受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剧烈的痛苦让我神志模糊。

当最后一滴血流干，我成功的再次苏醒。

但这一次的我，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虚弱。

当我挣扎起身，虚弱感非但没消退，反而连视线都逐渐模糊。

感受到生命迅速流逝，我清楚自己时间不多了。

我没想到，最后一次轮回竟然不是在仓库苏醒，而是把我带到两年前。

我想起老板的病就是两年前感染的。

如果我能提前阻止，她就不会死。

我拼命地跑。

终于在超市见到还是售货员的她。

现在还没爆发丧尸，她的笑容依旧充满阳光。

我虚弱到极限，想和她说话却做不到，只能颤抖的喘息。

「先生？需要帮助吗？」她疑惑的看向我。

我使出全力走向她。

可意识已经模糊。

我只迈出一步就摔倒了。

正好躺在一片胡萝卜堆里。

「先生！」她焦急的蹲在我身旁，拿出手机呼叫急救。

我的生命流干了。

这样最好。

趁一切还没开始。

这一次，她终于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听着她的声音，笑着闭上眼睛。

老板啊。

小趴菜今天不能送你胡萝卜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