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一句凭什么还没说出口，沙发那头传来动静。

　　李明支着胳膊坐起身，眯着眼睛傻笑。

　　「小妮子，皮肤真白啊，跑哪里去……」

　　说完，翻下沙发大口呕吐起来。

　　恶臭言语，臭气熏天，我胃里直泛恶心。

　　连表面功夫都维持不住，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

　　「这句话，你先问问你儿子有没有道理吧！」

　　突然，我的身上被大力推了一把。脚下一空，没有防备，顿时天旋地转摔倒在地。

　　是王芳动的手，她叉着腰骂骂咧咧。

　　「小狐狸精，什么网上找来的，我看就是你要面子不肯承认。就是你的朋友吧。」

　　「这叫什么，蛇鼠一窝。你有这样不三不四的朋友，自己难道是什么好东西？」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

　　从小到大，我爸妈都舍不得碰我一根手指。

　　我竟然在婚礼当天，被他妈妈推倒了。

　　李耀华眼神闪烁，装作没有看见。偷偷用身体挡在我们两个中间。

　　他不敢出来维护我。

　　表姐拉起我，气愤难耐。

　　「你们敢合起伙来欺负我家小冉……」

　　我气得脑袋嗡嗡作响，索性发疯，转身推翻了布满菜的桌子。

　　「这个婚，我不结了！」

　　4

　　趁着他们都没反应过来，我快步走出院子，上了表姐的车。

　　李华耀气喘吁吁地追出来，扒着车不让我们走，不停地拍打车窗。

　　之前我爸妈就说过，两家家境地位差距太大，门不当户不对的。一旦结婚，会闹出很多矛盾。

　　李华耀又是个听妈妈话的懦弱性格，根本不适合做我老公。

　　我当时还不相信。只觉得多给他们家一点钱，我和李华耀的感情就能冲破一切难关。

　　可今天，他妈妈王芳这样对我，李华耀都不为我说话。

　　这种男人，真的值得我付出那么多吗？

　　我气不过，转头不去看他。

　　「表姐，我们走，回自己家。」

　　表姐应了声，正要发动车辆。

　　「砰」一记响声传来。

　　李华耀伸开双臂挡在车前，用力捶打了记车前盖，喘着粗气求我。

　　「老婆，别任性了。你现在走了，我就变成村里的笑话了。」

　　村里的闲言碎语有多少，待了这几天，我已经深有体会。

　　李华耀的爸妈虽然不像话，可抛开原生家庭，他本人还算不错。

　　回忆起恋爱时的点点甜蜜，我知道自己也不是真的不想跟他在一起，当下有些心软。

　　却听到表姐冷哼一声。

　　「刚才可不是这副嘴脸，看他妈妈动手屁都不放一个。现在为了自己的面子，假模假样。」

　　我沉默几秒，把替李华耀辩解的话咽回去。换了另外一个问题。

　　「姐，你觉得李华耀跟他父母会是一类人吗？」

　　表姐扭头看我，郑重其事。

　　「小冉，其他我不懂。我只知道有句话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可得好好考虑清楚了。」

　　心里咯噔一下，那段恶心的视频内容在脑海里浮现，我一阵恶寒。

　　生出的那点不忍心消散了大半。

　　又突然想起小梅签和解协议前，偷偷在我耳边说的话。

　　「林姐，你是个好人。可这户人家从上到下都有问题，你快跑吧。」

　　一个两个都这么说，我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

　　太阳穴突突直跳，透过后视镜，我瞥见王芳肥胖的身影，更加厌烦。

　　我示意表姐：「按喇叭，发动车辆开出去！」

　　车辆发动，李华耀拦不住。

　　他留给我一个震惊夹杂着愤怒的复杂眼神。

　　开出村子，我总算松了口气。

　　表姐问我是不是回自己家。

　　我犹豫半天，摇了摇头。

　　爸妈本来就反对我们在一起。我跟李华耀磨了快半年，才让他们松口答应这门婚事。

　　条件之一，是必须先两头办酒，才能领证。今天这场，是李华耀老家那场。

　　要是让我爸妈知道，婚礼闹出这么大的丑事。宝贝女儿还被未来婆婆推倒在地上，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不想撒谎，决定还是先不回去。左思右想，另外选了个地方。

　　大学校园，我并不陌生。

　　这是是小梅的学校，也是我的母校。

　　小梅是小我五届的学妹。这也是发现伴娘人数不够后，我在网上选择她做我的伴娘的原因之一。

　　小梅看到我很是惊讶。

　　「林姐，这个点，你不是应该还在办酒吗？这是……」

　　我早就换下了新娘的红装，也卸下了繁杂的装饰。

　　她拍拍手，露出笑容。

　　「我知道了，林姐你想明白了，放弃那个渣男了是不是！」

　　我心头一跳，直觉今天来对了。抿着唇，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小梅，为什么这么说？李华耀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她挠挠头，有些迟疑。

　　「按道理说，我们之间的纠纷已经解决了，我不应该再说闲话。可是……」

　　「算了。」

　　她跺了跺脚，下定决心。

　　「林姐，你对我挺不错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跳进火坑。」

　　她贴着我的耳朵，说了许多。

　　我越听越心惊，垂下的手不自觉握紧成拳。

　　「你公公知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只是来工作的，说什么都不避讳我。我听到的就是这样。」

　　「总之，你那老公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你，而是看中了你们家在城里开公司，有三套房又只有一个女儿，打算吃绝户呢。姐，你可千万别回去了。」

　　我看着她急切的模样，缓缓摇头。

　　「不，这样我就更应该回去了。」

　　5

　　我不是不信小梅说的话。

　　相反，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她说的所有的事情事先都有迹象。

　　李华耀跟我是大学同班同学。他长相能力都不错，又持续不断地追了我三年。

　　几年如一日的温柔体贴，我心动了。

　　在一起两年之后，我才知道李华耀家在偏远贫困县。爸妈都是不识字的农民，家里除了点荒地什么都没有。连房子都是建国前盖的，漏风漏雨严重，根本住不来人。

　　有些事情小梅不知道。

　　我之前恋爱脑上头，一门心思想缩小两家人之间的差距，给李华耀抬面子。

　　不仅掏钱帮他们家重建了房子，还背着我爸妈，花自己工作攒下的积蓄准备了好几箱丰厚的嫁妆，抬进了李华耀家里。

　　那些，可不能便宜了渣男！

　　我开着表姐的车重新回到村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累着了，一路昏昏沉沉提不起劲。

　　等车子慢悠悠开到目的地，已经是半夜一点。

　　院子没关上，狗已经认得我的气味，并没有大叫。

　　李华耀家还亮着灯。

　　白天大闹了这么一场，他们估计是睡不着了，凑在一起商量对策。

　　我刚一靠近，就被里头的争吵声吓了一跳。

　　是李华耀的声音。

　　相处那么多年，我倒不知道他还会这么大声地说话。

　　「爸，你可真是，咱们都忍了这么久，怎么多喝了两杯，就闹出这么大事。」

　　李明的声音闷闷的，满不在乎：「怕什么，都已经办酒了，这么多人看着，木已成舟。而且我搞的那个小姑娘，只是雇来干活的，我看她是不会说出去的。」

　　李耀华说得很急：「你怎么能确定，万一呢？让林冉知道了，她就不会继续拿钱出来了。」

　　里头传来王芳拍桌子的声音。

　　「你爸这次做的是有点昏了头，可你怎么敢跟他这么大声说话？在外面读了点书，这么没大没小的。」

　　「再说那个林冉家里真的拿她当回事吗？她带来那个大箱子我可是翻了个遍。那么个箱子，我还以为有什么宝贝……」

　　李华耀打断她：「妈，你怎么好开箱翻人家东西，不吉利的。」

　　王芳不屑：「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那都是糊弄小妮子的。那箱子查过了，没有钞票没有黄金，都是些不值钱的破书。」

　　我差点笑出声。

　　为了方便运输，箱子里确实一点现金没放。倒是忘记了，他们压根不识货。

　　李华耀还在低三下四地道歉。

　　「不会的，爸妈，你们信我。林冉是独生女，只要事儿成了，她爸妈以后所有的钱都是我们的……」

　　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

　　「我估计过了，咱们再忍一个月左右，应该就有效果了。」

　　几个人放声大笑起来。

　　我在外头听得心惊肉跳。

　　什么一个月？他们计划了什么阴谋诡计，打算对我做些什么？

　　我吓得不敢进门，正想转身退到门外。院里的大黄不知道抽什么风，大声叫了起来。

　　屋里有人推开门。

　　「谁呀？」

　　李华耀看到我，像豺狼看到肉骨头一样，两眼放光。

　　「老婆，你回来啦！」

　　6

　　李华耀很是殷勤，跑前跑后替我添衣送水。

　　「老婆，白天你说气话不想跟我结婚，可把我们都急坏了，睡都睡不着。现在你总算回来了，可别赌气离开我了。」

　　「这请帖都发出去了，明天再不搞好，让村里人看笑话。」

　　王芳也从屋子里走出来，随口搭了句嘴。

　　「小冉回来啦。妈白天也是喝了酒脑子一热，情急冲动才动了手。这事儿做得不对，妈跟你道歉。」

　　李明则讪笑着站在一边。

　　这一家人的嘴脸，越看越恶心。

　　我环顾四周，这破房子本来四处漏风，都是花我的钱修缮好的。周围的家具也都是我添置的。

　　打坏了怪可惜的。

　　再说，都这么晚了，闹起来也没人看见，可不划算。

　　我点点头，收下衣服喝了水。走进屋子，毫不客气地到主位坐下。

　　王芳拉着儿子，脚步拖拉，走在后头，用鼻孔出气。

　　「瞧她这副样子，一个女人居然敢堂而皇之地坐在堂中间，还真当自己是这个家的主人不成？」

　　李华耀不停跟她使着眼色，我权当没看见。

　　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今天也晚了。你们既然是长辈，白天的事情，我就不多计较了。先把我垫付的钱还给我吧。」

　　王芳眼睛一瞪，刚要说话。被李华耀挡在身后。

　　他掏出手机，笑眯眯地打圆场。

　　「老婆，这事吧，的确是我爸的问题。我是儿子，钱我替他出。」

　　李华耀还不想在这种时候跟我撕破脸。

　　收了钱，我才从凳子上站起来，不紧不慢地往外头走去。

　　李华耀拉住我：「老婆，这么晚了，外面又冷又不安全，就住在家里吧。」

　　原计划是在李华耀老家，先连续办三天的酒。第一天搞了一出闹剧，算是彻底砸了。但后面，还有两天可以补救。

　　还没有正式办完婚礼，就住进男方家里。我岂不是会被全村人戳着脊梁骨说闲话？

　　看似温柔体贴，实则处处陷阱。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推开他，冷冷拒绝：「不用了，表姐还在镇上宾馆等我。」

　　「那我们没完成的婚礼……」

　　趁早脱身重要。我回头一笑，给他们家人吃下一颗定心丸。

　　「放心吧，明天婚礼照常进行！」

　　7

　　第二天的婚礼现场。

　　村里人都跟忘记了昨天发生什么事一样，照旧吃饭喝酒，热热闹闹。

　　人越聚集越多，几个大妈聚在一起恭维着。

　　「啊呦王姐，你儿子可真有本事，钓到了这么漂亮又有钱的城里媳妇，以后可得多帮帮我们家小伟。」

　　「谁说不是呢。不过城里媳妇都娇气，听说昨天还闹得不太愉快……」

　　王芳双手叉腰，嗓门很大，一副完全不避讳我的样子。

　　「怕什么，我有的是手段。再娇气的女人进了我家门，教训过了，就都得听话！你们看着……」

　　王芳得意洋洋，伸手一挥，招呼我过去。

　　我拨弄着手机，发出几条消息后，才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

　　「小冉，这是李婶，这是薛姨，都是从小看着华耀长大的。你嫁进来以后，经常要跟她们相处，快叫人。」

　　我皱眉，李华耀之前跟我商量的，明明是结婚后一起住在城里，我爸妈给我购置的排屋里。

　　王芳却想让我留在村里，融入她的一亩三分地，真是可笑。

　　不过……

　　视线触及到远处赶来的黑衣人，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婚都打定主意不结了，再让她最后得意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婶，薛姨，你们好。」

　　我的脸上挂着疏离客套的笑容。

　　王芳没有看出来，只觉得我如此听话，嘴巴咧得更开，粗糙的手重重拍我肩膀。

　　「好，做我们李家的媳妇就应该这样，以后都要这么懂事。」

　　「在家里不仅要孝顺公婆，更重要的是，以华耀为天，否则……」

　　话音被冷冷一道女声打断。

　　「否则怎么样？」

　　来人是我妈，带着我家的公司里的十几个保镖，乌泱泱站了一排，气势逼人。

　　我早就悄摸摸退了过去，伸开双臂扑进我妈怀里，扭动着撒娇。

　　「妈，你总算来了。」

　　王芳脸上错愕的神情一闪而过，很快换了张笑脸迎上来。

　　「我当是谁，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亲家母。今天请这么多人过来，是来吃席的吗？」

　　我妈快人快语，更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没有办完婚礼，也没有领证。王女士，你不用叫得这么亲热，我跟你可没有什么关系。」

　　她将我护在身后，冷冷说道。

　　「昨天，听说我女儿已经告诉你们了，婚礼取消。谁知道你们不要脸，还腆着个大脸继续办。那我只好亲自过来一趟，带走我的女儿。」

　　话说完，也不跟他们客气。

　　拉着我的手转身就往门外走。

　　王芳气得在后面直拍桌子。

　　「诶，你怎么说话呢？什么不要脸？」

　　「怎么就不办了，我今天请亲戚朋友村里人都过来了，你怎么能走？华耀，去把你媳妇带回来。」

　　不用她说，李华耀已经一个健步冲到了我跟前。

　　他伸出手企图拉我，被身高一米九结成人墙的保镖拦住，只好怏怏站着。

　　声音有些焦急：「老婆，不是说好了不计较昨天的事情，好好过日子吗？」

　　我连头都懒得回。

　　「昨天我们就说好分手了，你不要再纠缠我。」

　　李华耀急了眼，也顾不上面子了，大声喊道：「为什么？就因为调戏了那个小梅？那是我爸犯糊涂，跟我可没关系啊！」

　　不见棺材不落泪，装得可真好。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堵在门口，一时片刻也很难出去。

　　几个保镖还在从屋子里往外抬放着嫁妆的箱子，再等一会儿也不迟。

　　我索性停下脚步。

　　李华耀自以为有希望，讪笑着讨好我：「老婆，我们……」

　　王芳哪里能容忍自己的宝贝儿子做出这副摇尾乞怜的模样，站在后头，眉头越皱越紧。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跳出来。

　　「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儿子，别求了，还嫌不够丢人呐。」

　　李华耀嘴唇蠕动着，还想说些什么。

　　王芳已经一把将他挡在身后。

　　「林冉，你不愿意结这婚也可以。但是我家为了订婚，还有婚礼花了这么多时间和钞票，这些你得赔我们！」

　　不知道她对李华耀说了什么，他的脸色也冷下来，附和了句。

　　「对，你人走就算了，我们也算是好聚好散。但是我陪了你这位大小姐这么久，青春损失费还有办置酒席钱都得还。」

　　还真是被我爸妈说准了，一试就试出，这家人分明就是为了钱而来。一个大男人管我要青春损失费，属于要钱不要脸了。

　　这下，连他们自己村里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李华耀这话说的，可真有点过分。李家人太霸道了。」

　　「放心，那城里人多精明，肯定不会给的。」

　　「嘘，咱们小点声，毕竟是一个村的。看看热闹就行了。」

　　我妈哪里受过这种气，张嘴就想要骂回去。

　　我捏了捏她的手指，拦住她。

　　「那，你们想要什么？」

　　李华耀彻底褪去温文尔雅的面具，对我翻了脸。

　　「一口价，二十万。」

　　「给了，咱们就当两清！」

　　8

　　我「噗嗤」一声笑出了声，自言自语说了句。

　　「倒也不算狮子大开口。」

　　李家人闻言一喜，一直不吭声的李明这时候从后面走上前，毫不顾忌地说着。

　　「儿子你傻了，二十万可不够。」

　　他冲着我，毫不客气。

　　「还有那个，你让我们在村里丢面了。这部分还要补偿我们十万。一共三十万，出了就两清！」

　　村里办酒根本用不了这么多。更何况他们只想着省钱，用的都是不算太好的菜式。

　　不过，为了撇清关系，我顾不上这么多。

　　我点点头，直接掏出手机，干脆利落地转了三十万过去。

　　李家人激动得抱成一团。

　　连周围来吃席的人都露出羡慕神色。

　　「李家人这下可算是发达了。」

　　我环顾四周，大声说道：「大家伙儿都在这，做个见证。今天开始，我和李家彻底没有关系了。」

　　看着他们露出的各种丑态，我走近，敲了敲那几个大箱子。

　　「那这些，我带走了？」

　　李华耀看都不看我一眼，不耐烦地摆手：「不值钱的玩意儿，又重又累赘，拿走拿走。」

　　我跟我妈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李华耀，再借你们这个院子一用。」

　　李华耀收了钱，心情大好，答应了。

　　我扬了扬下巴，示意保镖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几本厚重的书籍，是我小时候用过的作业本。

　　我妈视线扫过，满是爱意。

　　「原本妈以为，这些代表你成长的印记，用来做嫁妆再合适不过。可惜有人不懂得珍惜。」

　　王芳瞥了一眼，满脸不屑：「几个破本子当陪嫁，也不嫌寒酸。」

　　我微笑着拿起一本，翻开，拿出夹在其中的支票看了眼。

　　「对呀，也没想到有人视金钱如粪土。又或者说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呢。」

　　「五十万，真可惜，没用上。」

　　「嘶啦」一声，绿色支票被我直接撕碎。

　　洋洋洒洒，碎片从空中洒下。

　　全场人震惊，几秒后四处才响起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李华耀第一个反应过来，瞪大眼睛。

　　「什么，五十万？」

　　我妈搂着我肩膀，笑意更盛。

　　「不好意思，我们林家就一个宝贝，五十万算什么？」

　　王芳盯着身后几个大箱子，眼里快要喷出火。

　　「那，后面那些……」

　　我一个一个点过去。

　　「五十五万，六十万，六十五万……也就到一百万吧。」

　　李家三人惊得张开嘴，说不出话。

　　行了，风头出到这里就够。让这家子爱财如命的去后悔吧。

　　我摆摆手，示意保镖装车运走。

　　「可惜，都跟你们没关系喽。」

　　王芳急得跺脚，拉扯着儿子耳朵：「李华耀，你，你怎么不早说……」

　　「我只知道她家里开公司有房子，哪里知道有那么多钱。」

　　到手的钱飞走了，李华耀越说越来气。

　　「妈，你还怪我。都是你，非得要治新媳妇，整个什么下马威，你……」

　　装车还要点时间，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人吵成一团。

　　李明突然插上去，说了句什么。

　　娘俩闭了嘴，脸色稍微好了点。

　　我冷眼看着，知道他们还抱着那最后一丝希望呢。

　　看车子装得差不多了，我扔下一叠报告，转身上了车。

　　「李华耀，你自己看看吧。」

　　9

　　车辆启动，身后传来不敢置信的哀嚎声。

　　我坐在车里，笑出了声。

　　真是报应。

　　我扔下的，是刚刚出来，由私人医生带来的李华耀的婚检证明。

　　之前我跟他在一起，曾经做过检查。医生说我输卵管堵塞，体质不大适合怀孕。

　　李华耀当时还表现得非常体贴，表示不想让我受苦，没有孩子也无所谓。

　　实际上，我从昨天才发现，这半年多，他一直都偷摸着往我的饭菜里加促排药物。

　　他想让我尽快怀上孩子，以达到控制我的目的。

　　不过……

　　耳边响起那时候医生对我说的话。

　　「林小姐，你的身体实际上没有任何问题。倒是您男朋友，是无精症患者。您看我们到时候应该怎么说好？」

　　我为了他的面子，将所有责任揽了下来。现在，也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

　　车辆越来越快，把身后的哭喊声隔绝在外。

　　我妈拍拍我的手：「小冉，怎么笑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

　　我靠在她肩膀上，抿唇微笑。

　　「摆脱了渣男，去掉了恋爱脑，不值得高兴吗？」

　　我妈也笑了起来。

　　「你爸这个先让男方办酒的主意真不错，一试就试出来了。傻丫头怎么劝都不听，得亲眼见到他们的丑陋面目才行。走，我们回家！」

　　我按住她的手，闷声：「妈，再帮我做件事。」

　　「我需要一个好的律师。」

　　昨天晚上趁他们熟睡的时候，我从李华耀手机里翻出来了所有订婚、办婚礼的账单。

　　这些证据，足够证明李家的实际花销，没有三十万这么多。再加上我转账过去的时候，备注里写明了这笔钱是用于婚礼开支。

　　实际未用于婚礼开支部分，退回来的可能性非常大。

　　我委托律师全权处理。

　　证据充分，事实清楚，判决结果出来得很快。

　　看着账户里提醒到账二十五万，我这才满意地笑开了花。

　　我爸很是欣慰：「总算长大了，知道心疼钱，而不是往外瞎送了。」

　　我一手一个，搂住我爸妈的脖子。

　　「那是当然。不过呀，我可不是光心疼钱，是……心疼你们俩。」

　　「我爸妈赚钱多不容易呀，凭什么给渣男白送二十多万，自然要拿回来。」

　　一家人笑成一团。

　　屋外阳光明媚，落在身上，暖暖的，充满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