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来一切都是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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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任凭我说了多少的诛心之言,他都没有离开。

  守着棺材铺子到了天明,我偷眼看着落了满头白雪的他,睡了过去。

  等到酒醒了,发现昨晚那人也离开了,我呆愣看着那里许久,嘴角是嘲讽的笑。

  “做了一夜不好的梦呢!”

  我的话音刚落,便见到沈木穿着布衣扛着柴火从拐角处来,进了铺子里看着发呆的我。

  “醒了吗?昨夜你喝醉了酒,我待会儿给你做些醒酒汤和早餐……。”

  “你怎么还在?我叫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我回了神转开了脸,心中酸涩可声音依旧带着一股冷意。

  他没理会我,转身在灶头旁烧了火准备做饭。

  我瞧着心中怒火中烧,可这时铺子门口堆满了人向里面张望。

  “阿念,听说你的夫婿回来了?”

  “看什么看,家里死人了要买棺材吗?不买滚出去,今天不开门!”

  说着我去关了门回头一看,他看着我脸上洋溢着笑意。

  “夫人,要不就别赶我走了。”

  但我看着他却是红了眼,声音哽咽。

  “可是你骗了我,害死了我的阿爹!沈木我还可以原谅你吗?”

  “我保证以后沈木会一直陪着阿念,一生不弃!”

  我听着一愣,未等他反应便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门外的敲声不断,我捂着嘴哭得心痛。

  后来沈木还是留在了棺材铺子帮着我做棺材。

  我对他说可以留下他,但他只是一个棺材铺子的小厮,我与他不再有任何的关系。

  此后我见着他依旧冷着脸,可他却待我极好让心中渐泛了暖意,心有了动摇。

  我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过得长久,可在那天阿爹的忌日那天出了变故。

  记得就在前几日,郡上搬来了一位京城的富商。

  他说当今皇帝最宠爱的安乐公主竟对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将军一见钟情。

  不顾皇帝的反对要了一纸赐婚的旨意,强迫那位将军嫁给她。

  可谁知那位将军早有了心上人,说若要他同意便要给他几日回去见心上人最后一面。

  公主本是不愿,怎料那位将军竟是以性命相逼才得到公主的同意。

  在阿爹忌日的前两日郡上我听着郡上这传言时,还未想到便是沈木。

  毕竟偌大京城里的小将军那样的多,怎会是他。

  我就这样骗着自己两月,直到那天一个人来我的铺子那千金定做了一个金丝楠木的棺材。

  5

  我本以为是碰上了郡上新来的有钱人,便和沈木不眠不休在三天内完成了这个棺材。

  可当我按着地址去送棺材时,却是走到了郡上的太守府。

  我还未到门口便知事情不对,想正想转身离开之际,却被人强行带进了府中。

  见一郡太守恭敬地跪在一个女子的面前,我知她身份尊贵,不敢冒犯也跪了下去。

  “不知我犯了何事,劳烦这位贵人找我?”

  我满口恭敬地询问,跪着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便偷眼瞧了一下做在贵妃椅上那人。

  只见她一直看着我嘴角浅笑,而眼中满是意味不明的情绪。

  这时一声轻笑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无事,只是你可认识沈木?”

  她的话音一落,我愣在了原地,不顾礼仪抬眼看着她,声音中满是疑惑。

  “我识得,他现在在我的铺子里做工,不知贵人找他何事?”

  “原来他要寻的人便是你,那我再问你可知我是何人?”

  她话音一落,我躲避着她的目光摇着头,捏紧了手不作一言。

  “不知?那我告诉你,沈木是当朝皇帝亲封的驸马,是我安乐公主的夫君,你可知违背圣意何罪,欺骗公主又是何罪!”

  她的声音带着怒气,向我砸来了装着滚烫茶水的瓷盏,烫伤了我的脸。

  “你不过是一个做棺材的下人,这些死罪你可担待得起!何况他是将才,你于他毫无用处。”

  一阵刺痛,我红着眼看着她强忍着泪意看着她,声音坚定。

  “那贵人想要我作何?”

  “我本不想强迫沈木同我一处,可他心不再我这里,所以我要你离开沈木,让他对你彻底死了心,你可愿做?”

  她的话音一落,我听着冷笑。

  “若是我不愿,贵人可想当着众人的面杀了我,要做一个草芥人命的公主!”

  说着我抬头看着她眼中满是冷意,公主身子一颤。

  我冷笑一声不顾阻拦起身离去,走至门口时公主唤住我。

  “你不过是个小小商贩,让你死很简单但我不想让他恨我,你可知门口的那口棺材我是要给谁的?”

  “不想知道!”

  “是皇帝给沈木的,皇帝赐婚,你是想看他为你死吗?”

  “本是我救了他一命,这次便是换他偿还,我为何要惧。”

  说完我未等她反应大步离开,院中开春的寒风刺骨,身后公主的声音被吹得散了。

  我走得步伐坚定,可到了太守府门口却是摔了一身的泥。

  麻木地回到了铺子时,远远得便看见了守在门口的沈木落了泪,转身去了酒肆。

  安乐公主本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公主,我和沈木的命轻如浮尘。

  我不想他为了我弃了前途,更弃了他自己可我就是不愿。

  那天回到了铺子时已是是晚夜,我喝着烂醉带着一脸的烫伤吓坏了沈木。

  他急忙跑出去找大夫,可我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红了眼。

  “小乞儿,这次你不要丢下阿念了,阿念只有你一人了,可好?”

  “沈木一定不会丢下阿念的,我保证!”

  “可我的脸如今成了这样,你…还可说话算数!”

  “阿念,我的命是你给的,我说过用一生陪你,便不会食言!”

  他捧着我的脸说着诚恳,一滴泪砸下嘴角轻笑。

  “有你这句话,那阿念…不怕了!”

  说完,他离开了,看着月色渐渐模糊了他的身影。

  他的话总是说着真真的,可被公主看上的人那还有逃跑的机会。

  6

  这年的开春下了大雨,我和沈木一早准备了香火纸钱去祭奠阿爹。

  沈木为我撑着伞,可一路上他的神色都显得慌张。

  我瞧着,给他讲了一个郡上这几天都在传的一个关于京城公主与小将军的趣事。

  “沈木,你说那个将军回去是真心爱着他以前的那位心上人,还是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呢?”

  说着我打量着一旁沈木的神色,瞧见了他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想他该是早听过这趣事了。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拉着我的手继续走着。

  可他走着越来越快,任由着泥水溅湿了他的鞋袜。

  直到快到了阿爹坟前时,一群带着佩剑的黑衣人围住了我们。

  我看着一愣,在这小小郡县内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的阵仗。

  正在我震惊之际,沈木将我紧紧地护在了身后,手中拿着锉刀。

  “将军日子到了,殿下派我们来接您回去!婚期将至,还望将军不要让在下为难。”

  黑衣人对沈木说着恭敬,可听入我的耳中却如针一般。

  我才知他们是安乐公主派来,她不再顾她的身份与尊贵也要草芥人命了。

  “阿念放心,我会护你周全的!”

  说着沈木捏紧手中的锉刀,挡在我的面前没有一丝的退让。

  一群黑衣人向我们靠近,雨血搅混处沈木一只带血的手紧紧地拉着我。

  我被他护在身后,看着他手臂上渗出的血落了泪,才知公主这是下了死令。

  “沈木,你说那天你没有被抓去,我们还会是这样的结局吗?”

  说完沈木愣在了原地,眼见一把长刀向我砍来。

  他转身护我,我听得了皮肉撕裂之声,那声音骇人,可未及性命。

  我猜得对了他们原是来抓沈木,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让他死的。

  “阿念,你可是还在怪我,以后我不会离开你的,真的不会了!”

  他说着声音颤抖,看着我眼中满是慌张,身后的黑衣人没了动作。

  “是吗?你当真可愿为我得罪大辰国的公主,愿意舍去一切前途包括你自己的命?还是说要拉着我陪你一起去死!”

  我的话音一落,沈木捏紧了手中的锉刀,红着眼盯着我。

  “你都知道了?”

  我轻点了头,却是红透了眼。

  “沈木,我本想着今日在阿爹面前原谅你,本想着再答应你一次做你的夫人,可你又骗了我!”

  我的声音哽咽,混杂在雨声中显得凄厉。

  “不是的阿念,我那时只是托辞,一个回来见你的托辞,我真的…很想你!”

  “可是此刻你还是要回去,沈木你已经伤过我一次了,这次烦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

  说完沈木默然不语将手指捏着泛了白,我瞧着嘴角冷笑。

  “回去吧驸马爷,这小小郡县容不下您这样的大人物。”

  我的话音一落,他手中的锉刀应声而落,眼角泛红愣在了原地。

  我知这一句刺耳之言,真真地刺痛了沈木。

  “阿念,你当真如此想的,我不要做什么驸马的,我只是想会护着你!阿念,你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的声音压抑着悲痛,我听着身子轻颤,掐着手心强装镇定。

  “不想要了,我给了你命可你也为我做了几年的工这也算是还清了!”

  “阿念,还没有还清!你说过我要用一生去还的,你说过这里是我的家,你…都忘了吗?”

  他的情绪激动,捏紧了手中的锉刀,搞得满手是血。

  “沈木,我的阿爹死了,可我还很年轻不想死,你总会给我带来不幸,我受不住的!”

  那天的雨下得大,满身是伤的沈霖随着黑衣人离开了。

  篮子里的香火纸钱洒满了一地,我跪在阿爹的坟前哭哑了声。

  “阿爹,沈木走了,可这次他没有不要我的,是我自己…放走了他。”

  我本该逼着自己承认,那故事里面的小将军就是沈木。

  他们本该两情相悦,一段佳话,偏生了我这个人做了这故事中阻人姻缘的坏人。

  雨声不断,我未曾发现挂在腰间的那块白玉早已染上污泥,失了温润。

  6

  沈木最后还是随着公主回了京城,接下了那一纸诏书,做了她的驸马。

  这消息传到小郡时已是夏末的时节,还是隔壁家从京城来的亲戚带来的。

  我又成了郡上讨论的焦点,靠着铺子门前的碎语过活。

  可自沈木走后,我便将一门的心思都放在了经营棺材铺子上面。

  我靠着独特的创新在郡上做到了一家独大。

  还将沈氏铺面开到了大辰国各大郡县,包括了远在百里外的京城。

  我成了人人口中的“材”女子,做的一幅棺材终于可达千金。

  可我依旧住在那件破的铺子里面,呆愣着看着京城的方向,一看便是一天。

  这些年来说媒的人本是踏破了门槛,我却依旧孑然一身。

  郡上人人都说,我这是有了钱便是想着攀高枝了,看不起郡上的人。

  他们的流言任是不堪入耳,可每每听着我便只是笑着不说话。

  我丢了先前的意气用事,多了是沉稳冷静,也更多了冷漠。

  唯有孙奶奶知我所想,总对我说该忘了过去,早找个人过好自己的生活。

  记得那天她又带了媒人来了我的铺子,可我又是让那媒人无功而返。

  孙奶奶被我气来红了脸,指着我手指颤抖。

  但她终是未说一句话,转身离开,走至门口时我唤住了她。

  “孙奶奶,您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若你实在是太闲想给人说媒,这郡上有的是年轻的姑娘希望你为她们相看,何必执着一个我!”

  借着昏暗的烛光,我一口气说了许多诛心之言想着让她放弃。

  我想我这样的人不值得有人如此爱护,也不愿与人交付真心,让自己最后落得满身是伤的结果。

  可门口处的孙奶奶过了许久,却只是留我一句。

  “明日,郡东边的宋家要要找人来相看,阿念好好备着”便要离开。

  我听着一愣攥紧了手,砸碎了桌上瓷盏,声音里压抑着愤怒。

  “孙奶奶,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平常敬你是我的长辈给你尊重,可我的事还轮不上你为我做主,我也不需要!”

  说完孙奶奶的身子轻颤着转头看我,满脸泪痕。

  “我知道阿念是个很好的姑娘,也知道你还在想着那个沈木,可他已做了当朝驸马,贵人们一个命令便可要了你的命,你该为你天上的父母想想的!”

  “我…早忘了他的。”

  我说得急切,眼眶却泛了红。

  “忘了他?这些年你便不会拼了命的在大辰国各地开这棺材铺子。”

  我听着一愣,望着满地瓷片默然不语。

  “你本知他是将军会四处征战,便培养各处眼线念着他,帮助他,可他有念过你的好,还让你白白耗了三年时间……。”

  “我没有!我全是…全是为了自己,再说他是我带回来的乞儿,我说过要护他,给他一个家的,这是我的…承诺!”

  说完,我抬头不卑不亢地看着她,可眼角一滴泪滑落撕破了我的谎言。

  孙奶奶一愣,走至我的面前为我擦着眼角的泪轻叹一声。

  “孩子你记住为了一个可以置你与死地的人,这一生便不值得了,孙奶奶是如此,便不想你走上了这条路。”

  我忘了那天自己哭了好久,也忘了孙奶奶是何时离开的。

  只知道那天我将自己最柔软处捅得千疮百孔,流旧血换了新肉。

  后来孙奶奶做的媒终于做成功了,我答应了郡城东边宋家的婚事。

  并以我的全部家产为嫁妆等着明年的开春便嫁过去。

  可谁知就在这年初冬大漠军队来袭,直抵郡城城门前。

  7

  这年初冬的雪来的格外的早,雪落在了荒芜的大地上,是悲寂的声音。

  大漠的军队来得突然,打得这个小小的边陲郡县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可就是这一方小郡却是大辰国的命喉之处,大漠唯有破得此处才有机会直抵大辰国京师。

  外面的厮杀声不断,郡县内是一片死寂,唯我这一处为伤病将士安置。

  郡守带着将士拼死抵抗十天,到最后偌大城墙上仅剩了百余名将士死守。

  眼瞧着城门将要大破,我带着满郡百姓也冲上了城墙。

  可战损将近一半的人,我们才等到了朝廷的援军。

  那天的雪下得大,我手中提着带血的铁剑杀红了眼,辨不清方向。

  越来越多的大漠士兵涌入,我拿在手中的剑颤抖了起来。

  这些天没日没夜拼杀,我们都早已疲惫不堪。

  一声号响,手中剑落,我被砍倒在地眼见一把长枪向我刺来。

  满天白雪,我闭上了眼,一声苦笑。

  “还是没有全了孙奶奶的心愿呢!”

  可我没有等来刀剑刺身之痛,一声“阿念”唤着我心中一颤。

  睁眼只见一身黑甲的沈木,提着滴血的剑向我伸出手。

  “对不起阿念,我来晚了!”

  我听着回过了神,不知何时早已满脸泪痕。

  全城百姓死守终是等来了朝廷援军,三日猛攻大败大漠军队。

  那夜全城百姓都在欢呼庆祝,郡守搜罗出郡上仅有的食材招待了沈木及其陪同的公主。

  他们也就此留在郡上照料伤兵,施善布粥,修葺残破房屋。

  那几天郡上人人都在夸赞感谢着沈木和公主两人的爱情和善意。

  等到一月后,满目苍夷的郡城恢复了原样。

  全城欢愉,唯我这铺子仍是冷寂。

  记得那日开春,我坐在铺子门前打发时间,孙奶奶在一旁痛心念叨着我的婚事。

  我听着烦闷闭上了眼,原是今日便是我与那宋家嫡子的婚事,怎料他身死那场战争。

  宋家老爷和夫人伤心过度,来我的铺子前大闹着说是我克死了他们的儿子。

  后来还是我赔了他们五十两银子和城东的那间铺子,他们这才作罢。

  因此关于我克人的传言又开始了,想到此处思绪飘远湿润了眼眶。

  记得我救下沈木的那年春天,也是这种流言满城纷飞,还是他替我挡下的。

  这时孙奶奶没有了声音,我唤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

  我睁眼一看周围没有孙奶奶的身影,才想起孙奶奶早死在了那场战争中了。

  现在眼前只站着一脸冷漠的安乐公主。

  我瞧着她少了前些天的明艳,今日是一身的憔悴。

  “沈念谁给你的胆子,见了本公主还不下跪!”

  “殿下万福,不知公主殿下此刻找小人所为何事?”

  我跪在地上说着恭敬,只听着她一声冷笑,让我后背生寒。

  “我只是很想知道,对沈木来说你是否真的如此重要,愿为了你弃了自己的命。”

  她的声音冷漠,我听着不知她所说是何意,抬眼所见却是她一脸的泪痕。

  我看着一愣,这时周围围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满口窃窃私语。

  未及我开口,她派人将我绑进了铺子里关上了门,屋内昏暗烛光下瞧不清安乐的神情。

  “公主…何意?”

  “无他,只是沈木不喜我予他的公主府,还念着这个棺材铺子,与我说要用兵权相逼皇兄要与我和离。”

  “可沈念,我一朝公主如此屈辱全是因为你!”

  她的情绪激动,手中拿着匕首一步步向我逼近抵住我的脖子,红着眼失了往常的尊贵。

  8

  我看着眼前她狰狞的面容,想起昨日从京城来的士兵口中听到得关于安乐公主与沈木的传言。

  这次出兵沈木本没有带上公主,是安乐一人偷跟着来的。

  沈木知晓后对公主发了怒,要将她送回去,可安乐以死相逼才留了下来。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在路上耽搁了好几天,导致全城战损了将近一半的人。

  那时我还以为是安乐担忧国家才毅然决然地前来,未想竟是为了情爱致使千万人殒命。

  想到此处,我看着她冷笑着出了声。

  “公主,就为了一个男人差点毁了一城值得吗?”

  我的话音一落,安乐笑弯了唇凑近我的耳旁。

  “怎么不值得!你以为大漠为何会突然来袭,为何能毫无障碍地一路前行至此,为何援军会迟迟不到,曾料你却没有死在这场战乱。”

  我听着一愣,我从未想过这一切会是她所安排只为杀了我。

  不惜害死郡城上无辜的人,害了唯一对我好的孙奶奶。

  “你身为一朝公主如此行事不怕遭报应,就不怕天下人唾骂!”

  “如何不怕,但我更怕失去他!其实若你早死便没有这么多的事了,我早派过人来杀你,可怎么也没想到沈木会暗中护你……!”

  安乐的情绪激动絮叨地说了许多,我才沈木要和离原因更多是安乐变态的爱。

  那日我本彻底伤了沈木的心,他本可以与公主相敬如宾一生。

  可谁料后来的安乐总是疑心,只要我存在一天她便一天不见沈木便不得安宁。

  后来一次次的刺杀失败,沈木也被她磨没了耐心便索性向她提出了和离。

  不曾想竟遭至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我渐理清自认为的缘由,再看眼前这位公主时,只觉她是一个笑话。

  早知如此当年我拼死也不会放沈木离开。

  安乐还在自顾自地说着伤心,抵在我脖子上的匕首松开了。

  未等她周围的护卫反应过来,我反手拿着锉刀胁住了安乐。

  这在战场上学来的东西,再一次发挥了效用。

  “沈念,你要做什么?我是当朝公主,你杀了我是要诛九族的!你们都傻了吗?将她拿下!”

  她的话音一落,周围的护卫拿着剑向我逼近。

  “安乐,自你叛国后便不配做大辰国公主!为了一个男人自轻自贱真是傻了!”

  “沈念,你想要做什么?”

  “我只是想要你给这座城的百姓一个交代,将你的罪行昭告天下,你之前的虚情假意恕不了你的罪。”

  说着我拖着她向城墙方向走去,一路上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看着我脸上全是愤愤不平的表情,高声震喊“放了公主”。

  我冷眼瞧着继续前行,知他们总是不信我的但我想给他们一个真相。

  可快到城墙处时一颗石子砸中了我的头,血顺着眼滴落了下来。

  我转眼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手中捏着石子颤抖,眼中布满了血丝。

  “害人精,快放了公主,要不是因为你阿娘和阿爹就不会离开我的,全是你的错,阿奶说得对是你害死全城的人。”

  “不…不是我!”

  我听着愣在了原地,拿着锉刀的手微颤,安乐笑出了声。

  “沈念,你看你拼死守护的这座小城里,有谁会信要克死人的你!真是天真至极,若是你迟早悔过,我还可以饶你死罪!”

  我听着安乐言语中的嘲讽,手中锉刀用力是安乐的一声惨叫。

  9

  这时一只羽箭擦过我的手臂,我手中锉刀应声落地。

  安乐脱手,一旁的护卫立即涌上来将我拿住,死力抵在地上。

  一声马啸,我看见沈木拿着一把弓箭朝安乐而来。

  他翻身下马,安乐倒在他的怀中哭着伤心告发我的罪孽。

  等他安抚好安乐的情绪,才看了一眼地上的我欲言又止,眼中是昏暗不明的情绪。

  “阿念,你为何要伤当朝公主?只要你告我缘由好好悔过,我…会酌情处理的。”

  他说着冷静,我听着一愣,随即冷笑了起来。

  “将军对我会酌情处理?那对怀中这样一个叛国之人,将军又当如何!”

  “阿念住嘴!安乐是当朝公主容不得你冒犯。”

  “那将军也同他们一般是不信我了?”

  我在地上挣扎着看着他一瞬不移,眼眶泛红等着他的话,做一个决定。

  看了许久,他转开了脸留我一句“休得胡言!”带着安乐离开了。

  我听着发愣,眼中酸涩落了泪,我早该知道的现在的他与其他人有何区别。

  后来沈木求情算是保住了我的命,可我还是被护卫架着送往牢狱。

  我与他们并行而至,安乐被沈木扶着上马车,她瞧着我嘴角一笑,一脸得意。

  全然没有安乐对我所说要和离之感,安乐骗了我,她只是想借沈木的手囚禁我。

  我瞧着冷笑,这原是我一人对他的一厢情愿但判国之过她还是该要付出代价的。

  擦肩而过之际,我拿出多年藏在袖中的锉刀,奋力挣扎。

  一声“保护公主!”满身是伤的我已冲到他们的面前。

  只见沈木一脸震惊地望着我,手下意识地拔出了剑,拔至一半却停住了。

  趁他犹豫之际,我一刀刺进了安乐的胸口,血溅满地。

  “叛国之人,该死!”

  她惊恐地抓着我的手出了血,面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后的沈木落了泪。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救我!不该是这样的,我是当朝公主,大辰国最尊贵的…公主!”

  “我说过的公主,为了男人犯错不值得。”

  说完,安乐顺着我的手跌落了下去,扯掉了我挂在腰间的那块白玉。

  白玉落地,应声而碎,而周围满是尖叫之声。

  面前的沈木恢复了神情,走至我面前看着我的眼中满是担忧。

  “阿念,你不该杀她的!”

  “可她是叛国之人,难道不该死吗?沈木,全城一半百姓因她丧命,孙奶奶也死在其中,我不该恨她吗!”

  “可阿念你会死,这次我也护不住你了!”

  他的话音一落,我大笑了起来架在脖子上的几把剑用了力。

  一阵刺痛,血顺着剑尖流了下来。

  “不用你护,一人存世,本就一生孤寂,那我还不如用你最后对我的愧疚护住这座小城,请求皇帝开恩!”

  说着眼角一滴泪砸下,我冲向前方,皮肉撕裂脖子上的血㓎没了衣襟。

  一声嘶吼的“阿念,不要!”是沈木对我最后的一丝爱意与愧疚。

  “沈木,白玉已碎,莫要寻家了。”

  万耐俱寂,沈木凑近了我的耳旁。

  “可是阿念我早已寻到家了,他们说我本是前朝太子,我的家便是那座金碧辉煌的殿宇,我很喜欢,谢谢你让我可以回家了。”

  他的声音哽咽,却说着世间最刺心的语言。

  我听着愣住,淅淅沥沥的小雨飘落,模糊了眼前面脸泪痕的沈木。

  才知为何他来的时间刚刚好,为何他会给安乐要和离的错觉,让安乐犯错。

  他以此事发兵援救,并将兵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从这里起兵直奔大辰国,改君易主。

  他早已知道公主叛国之事,也知道安乐来找过我,一切全是他刻意而为之。

  “是你沈木,你一直都在骗我,我只是你的一颗棋子,你其实…从来就没有爱过我,是吗?”

  “不是的阿念,我心悦与你,只是你不是我最终的选择。”

  他的话音未落,我闭上了眼,一滴泪砸下,落地无声。

  他早已不爱我了,在他为我当下长枪那刻我应该知道的。

  我捡回来的那个乞儿,早已死在了我亲手抛弃他的那个雨天。

  那天后我的尸体被沈木葬在了阿爹的坟旁,他在那周围载种了满山遍野的木芙蓉。

  再后来沈木集结了几万大军联合着大漠军队,两处夹击。

  将大辰国皇帝打得措手不及,沈木逼宫让其退位。

  他如愿做了皇帝,天下嘘唏,各地叛乱隐动。

  可他却是一个明君,治国理政,安定天下,百姓富足。

  大辰国得以更加富强,让人们也因此渐忘了那场震惊一国的叛乱。

  唯有那满上遍野的木芙蓉还记得,栽种它们的是一个判国的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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