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自从答应那位不知道确切名字的存在后，我不再以灵魂状态出现在沈言澈身边了。

　　我被祂带到一个空间，一阵意识恍惚后，就变成了系统751。

　　祂告诉我，按照规矩，我的心愿需要我自己带宿主前去完成。而这次任务也算是我的考核。

　　如果任务完成，我将正式成为系统中的一员，同时会被抹去作为人类时的一切。

　　对此，祂是这么说的:「这是为了让你们能够更好的工作。」

　　祂站在空间中，面庞被强光遮挡住，使得我不清楚祂的表情。

　　不过这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我把这次的事情看做是一场交易，我完成任务成为系统，而沈言澈也能振作起来走出阴霾。

　　很值当，不是吗？

　　我返回到原来的世界，物色合适的宿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我遇见了合适的人。

　　7.

　　我找到的人叫林浅，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连续熬夜最终导致猝死。

　　正好，和沈家相熟的孟家的独女孟夕冉一个月前出了车祸，灵魂已经消散了。

　　我做主把林浅的灵魂引到孟夕冉的躯体里，等到林浅醒来时告知她情况。

　　林浅原来的身份有一对自私自利，一直吸血的父母。她早就想拜托他们了。

　　现在听到我说可以帮她换一个新的身份，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了。

　　「任务成功的标准是什么？」

　　林浅问我。

　　「……和目标任务结婚就好了。」

　　我的灵魂体经过改造变成了一个小球体，缩在林浅的灵魂中。

　　想到我和沈言澈之间那个不能应下的请求，我感觉到自己本来应该是眼睛的地方酸酸的。

　　「那任务对象是……？」

　　「是……沈氏集团现任总裁，沈言澈。」

　　我一字一句缓缓念出了那个我曾经天天念叨着的名字。

　　要是我还有人类躯体的话，我想，我现在应该已经快哭出来了吧？

　　8.

　　孟夕冉大学毕业后不愿意接受父母地安排，一意孤行进了沈氏工作，现在已经是公司行政部门的一名高管了。

　　正是因此，林浅康复回到岗位后与沈言澈的接触机会也慢慢变多。

　　沈言澈自然是对孟家这个每年都避免不了见几次的女儿有印象的。

　　面对林浅刚开始的一些试探动作沈言澈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没有明晃晃地指出。

　　不知道是第几次从休眠后醒来看见沈言澈微微皱起的眉头后，我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林浅。

　　「宿主，您这样做是不行的……任务对象已经对您产生了不满的情绪。」

　　「系统你怎么知道？难道你那边有好感监测装置？」

　　林浅气呼呼地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扔下借口送去沈言澈办公室然后又被退回的文件。

　　「……不是的宿主，我是根据扫描数据得出的结论呢。」

　　我快速思考，总不能和林浅说我是以为太熟悉沈言澈所以知道的吧。

　　辛亏当初我检索的时候，发现系统有一项功能就是根据扫描的数据推测人物心理。

　　我轻轻在林浅的脑海里蹦了蹦，装作无害的样子。

　　林浅心大，没有怀疑什么，接受了我的建议调整攻略方法。

　　9.

　　又是一年我的祭日。

　　我知道沈言澈会像往年一样，独自到我的墓碑前站一整天。就算刮风下雨也不会动摇。

　　以往的我只能干看着着急。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宿主，请前往xx墓园。」

　　林浅也知道我这是在帮她推进任务，二话没说就出发了。

　　外面从早上开始就下着小雨，到了现在已经有了下大的趋势了。

　　跟着我的指示，林浅没两步就看见没撑着伞沉默地站在墓碑前的沈言澈。

　　雨水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往下滑落，早已将他的衣服打湿。

　　林浅捧着一束野百合，来到我的墓碑旁，把伞分给了沈言澈一半。

　　「……是谁告诉你这里的？」

　　沈言澈一把推开了林浅，林浅毫无防备地往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沈总这是什么意思，我只是过来祭拜长辈，没想到遇见没打伞的您而已。」

　　林浅站稳后没有再看向沈言澈，把手上抱着的花放到旁边的一座墓碑上。

　　从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不难看出她和墓碑主人的亲缘关系。

　　我当然不会为了推进任务进度让沈言澈对林浅产生警惕和怀疑。

　　孟夕冉刚巧有个亲戚就葬在这个墓园中。

　　半晌，沈言澈出声向林浅道歉，「抱歉……」

　　林浅乘机再次上前，替沈言澈挡去泼天大雨。

　　「你别……」

　　「沈总就算不想和我撑一把伞，也要为自己身体考虑一下吧。」林浅出声打断，「不然有的人在天之灵，也是会难过的。」

　　雨滴顺着墓碑的形状缓缓下滑，滑过墓碑上面那几个醒目的「温诗蕴」三个字，再顺着墓碑滑落到地上。

　　沈言澈眼睛颤了颤，眼睫上凝聚的雨珠滴落在黑色肃穆的西服上，和那些雨渍混在一起，再不见踪迹。

　　「……谢谢。」

　　10.

　　那次墓园相遇后，林浅顺路把沈言澈带回了家。

　　沈言澈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对林浅的接近也不是那么排斥了。

　　我看在眼里，一方面觉得事情在往好的方面发展，一方面又感觉心里胀胀的难受。

　　或许是错觉吧，毕竟现在我连「心」这个器官都没有了。

　　林浅也成功注意到了「温诗蕴」这个名字，向我问起了她的相关信息。

　　「温诗蕴是任务对象的青梅竹马，不过三年前因病去世了。」

　　「青梅竹马？」

　　她念叨着这个词，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出声询问，「那他们确定过关系吗？」

　　「……」我没想到她这么直白，一时之间脸微微发烫没回答。

　　「系统……？」

　　林浅忍不住皱起眉。

　　「抱歉宿主，我……我刚刚去查阅了一下资料，他们两个确定过关系，但是温诗蕴拒绝曾拒绝过任务对象的求婚。」

　　「这样吗。」

　　林浅听完后陷入了思考，没发现我的异常。

　　少时和沈言澈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一幕幕在我眼前快速掠过，最后定格到沈言澈拿着那枚戒指温情满满地向我求婚的时候。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说的话。

　　「诗蕴，我认定今生唯你一人，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当初的我含糊着拒绝了他。

　　长时间以来我一直觉得我做的没错。

　　但现在我回想起来又开始有些不确定。

　　是不是我当初答应了他……他现在就不会那么固执地不肯接受别的人呢？

　　11.

　　因为从人类灵魂转变为系统的关系，我现在每天都会陷入一段时间的休眠。

　　林浅也习以为常，就算没有我帮忙看着，也对孟夕冉的事情越发熟稔。

　　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林浅和沈言澈在孟家碰上了。

　　原来是沈言澈随着沈母来孟家拜访。

　　两家的母亲是闺中好友，因此虽然孟家比不上沈家，两家间的来往还是很多的。

　　沈母这些年来还是一直没有放弃找一个满意的儿媳妇，在入座的时候率先和孟母做在一起，使得沈言澈不得不和林浅贴着坐。

　　沈母对林浅是十分的满意，话里话外都有撮合他俩的意思。

　　「小冉呀，你呢，也别叫他沈总了，太生分了。就随我一起叫他言澈吧。」

　　林浅微笑着应下。

　　沈言澈看了眼沈母，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家人相谈甚欢，沈母话语里都是掩不住的对林浅的满意。

　　自从温家破产我孤苦一人后，沈母看向我时语气里满是怜惜。

　　但当她知道我和沈言澈情投意合，互许未来后再没给我一个好脸色。

　　不过也是，沈言澈这样的人就应该娶一个家世相当，能力出众的人。

　　我自嘲笑笑，继续给林浅提供谈话需要的信息。

　　一周后的沈母生日宴上，沈母一拉着林浅，身后站着沈言澈微笑着向在场的宾客问好。

　　有眼力见的人都知道沈母这是什么意思，对着林浅也都言笑晏晏的。

　　我看着这边没什么事情就安心休眠去了。

　　再次醒来，看见林浅的表情有些许不好，我以为她是待在这里太久闷的，也没太放心上。

　　12.

　　这天林浅照常去给沈言澈送文件。

　　刚想走时沈言澈却突然把她叫住，「孟小姐，等一下。」

　　林浅把文件放到沈言澈桌子上，直起身看向他，「沈总，有什么事情吗？」

　　「今天晚上有空吗？我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沈言澈放下钢笔，看向林浅的眼神非常严肃。

　　「恭喜宿主，任务对象已经主动发起邀约了呢。」

　　我的语气十分欢快，努力忽视掉那些不自在。

　　林浅没回我的话，先是答应下沈言澈的邀约，走出沈言澈的办公室后再问了我一声攻略进度到多少了。

　　「已经35%了。」

　　林浅点点头。

　　那天沈母生日宴结束后我就把任务进度提示拉到了30%。

　　林浅当时似乎想问我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系统，评判任务进度的依据是什么？」

　　我有些愣，没想到林浅会突然问我这个，满了半拍才回答:

　　「是由系统来进行评判的。」

　　「系统来判定……？」

　　林浅没再询问，我就继续沉到她脑海深处乖乖待着了。

　　13.

　　高级餐厅的包厢内，林浅和沈言澈对坐着。

　　林浅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红酒，放下酒杯时，一直没说话的沈言澈终于开口了。

　　「孟小姐，那天我和我母亲的对话……你应该都听见了吧？」

　　对话？

　　我化成的小球微闪。

　　什么对话？林浅好像没和我提起过。

　　林浅抬头看了眼对面的沈言澈，出声否定，「沈总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对话？」

　　沈言澈双手合拢十分认真地看着林浅。

　　「那孟小姐，我今天就明确地告诉你。很抱歉，我不能遵循我母亲的意愿和你在一起。」

　　沈言澈像是怕这么说会伤到林浅，说话的声音软下来不少。

　　「……」

　　林浅没有回应，低着头切盘子里的牛排。

　　「……什么？」

　　相反，我在林浅的脑海中猛地一蹦，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孟小姐你应该也知道她是谁了。但她在我最爱她是时候走了……」

　　「抱歉，我觉得我暂时还走不出来，没办法再和别的女人发展什么亲密关系。」

　　「抱歉，孟小姐。我说话可能说得直白了一点。但我不愿意为了遂我母亲的愿就和你有进一步的接触。」

　　沈言澈继续说着，眼里的哀伤不似作伪。

　　林浅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心里却在哀嚎:「那我的任务怎么办啊！」

　　与此同时，林浅脑袋里的我声音颤抖，忍不住出声，「他……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不能……我，我怎么配……」

　　我后面的那句话说得有些轻，最后想起来自己已经变成系统待在林浅脑海里了，又突然止住。

　　「系统？你怎么了？」

　　林浅疑惑出声。

　　「没……没事宿主……我休眠时间到了，抱歉。」

　　我管不了别的什么事情，逃避地随便找了个还看得过去的理由逃走了。

　　「真是奇怪。」

　　只听到林浅说了这么一句话，我就陷入了休眠。

　　14.

　　林浅再一次被沈母叫到沈家时，把我叫了出来。

　　「系统，在吗？问你件事情。」

　　因为平时私下无人时，林浅也是直接喊我而不是在脑海里对话，我没多想直接回应:

　　「怎么了宿主？」

　　「你就是温诗蕴吧。」

　　我听到一惊，刚想反驳就听见林浅接着说，「不用着急想着否定我，系统。」

　　「你那天说的话，你对沈言澈是了解程度，你恰到好处地推进任务……评判任务成功的标准，也是基于你的判断」

　　「这让我不多想都难啊。」

　　林浅坐在沈家后花园的池塘边，弯腰掬了一把水。

　　「……是的宿主，我就是温诗蕴……」

　　我没想到林浅这么敏锐直接猜出了我就是温诗蕴，没再掩饰。

　　「那你是怎么变成系统的？是因为沈言澈吗？」

　　林浅看起来就像是好奇一般地询问我。

　　「……是的。我死后三年，一直以灵魂形态陪在沈言澈身边，看了他太多沉郁痛苦的样子……我真的太心疼了。」

　　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是能感觉到那一阵阵汹涌刺痛的情绪。

　　「我不愿意看他再这样下去了，就答应了主神成了系统。」

　　我苦笑一声。

　　「原来你是因为想让他不要再因为你伤心，所以主动当的系统啊。」

　　林浅点点头，像是被我和沈言澈之间的感情而动容了。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哈，你的任务失败了会怎么样？」

　　「……祂没有说过，不过大概会消散吧。」

　　「消散吗……」

　　林浅沉默了一会，再出声时换了个话题。

　　「那你能不能给我讲一些你和他之间的故事啊，这样我才能更好了解沈言澈啊，更好地帮你完成任务啊。」

　　15.

　　我不疑有他，只当林浅是一心想要推进任务，就给她讲了一些我和沈言澈之间的故事。

　　林浅时不时应和两句，更加激起了我的诉说欲。

　　我沉浸于回忆，连沈言澈是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宿主，刚刚他有听见我们的对话吗？」

　　我一时惊慌，没细看沈言澈脸上的表情，转而去问起林浅。

　　「放心吧，没有。」

　　林浅笑着起身，跟着沈言澈回到沈家别墅内。

　　我在脑海里看着沈言澈的背影，瑟缩两下。最后还是选择窝在林浅的脑海里，没再发出动静。

　　16.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林浅和沈言澈都没有什么接触。

　　直到小假期，沈母坚持不懈地让沈言澈带着林浅一起玩。

　　或许是之前拒绝过太多次了，沈言澈这次只好应下来。

　　在度假山庄的晚上，沈言澈的几个好友搭起篝火。大家又是唱又是互诉衷肠的，让作为系统的我都有些受感染了。

　　想到还是人的时候和大家一起度过的开心日子，我忍不住自嘲地笑笑，开始休眠。

　　路是我自己选的，不管怎么样，都得继续走下去。

　　17.

　　第二天再次醒来时，我发觉沈言澈和林浅之间的关系变得十分微妙。

　　林浅看到沈言澈时会害羞地躲开，沈言澈则十分不自然地瞥开视线。

　　沈言澈的那几个好友都大笑着在那起哄。

　　「沈言澈你这小子魅力不减当年呐！昨天晚上把小夕折腾累了吧。」

　　沈言澈不耐烦地挥开好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没好气地说着:「别废话，一边去。」

　　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向林浅身上看去。

　　林浅今天穿了身高领，遮住了半截脖子。但我还是看见了脖子上的红色印子。

　　我顿时感觉到一桶冷水自上而下把我浸透了，全身冰凉凉地，像是要结冰了一样。

　　我试着调整呼吸，平复心情。

　　毕竟在我答应成为系统开始任务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觉悟了。

　　不是吗。

　　但还是很难受呢。

　　我把自己团起来，听着外界传来的嬉笑声，默默把进度调到50%。

　　无论如何，只要沈言澈走出来解开心结，我什么都不在意。

　　什么都不在意。

　　18.

　　隔天回市里，林浅被推给沈言澈带回家。

　　沈言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主动给林浅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路上，林浅拉着沈言澈一起聊天。沈言澈大多时候都在听，偶尔回应几句。

　　我看着这一幕，眼角湿润。

　　沈言澈身上总算是有了点人情味，不再像之前那几年一样冷冰冰不近人情的。

　　这场景让我越发坚信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看两人之间没什么事，打算回去再检索数据学着怎么当一个系统。

　　就在这时，山路拐角处突然冲出来一辆失控的车子，直直装向沈言澈所开的车子。

　　沈言澈来不及避让，猛地打方向盘，最后车子还是狠狠被撞在了山壁上。

　　林浅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我的视角也随着林浅视角的变动而旋转摇晃起来，最后停在沈言澈染血的脸上。

　　「沈……沈言澈……？」

　　像是过了几秒钟，又像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我怔愣着出声，声线沙哑地不像话。

　　林浅的状况比沈言澈好了一点，挣扎着打了急救电话后才晕了过去。

　　无声的空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我一个人发出颤抖的声音。

　　我想捧住沈言澈滑落的头，但受限于现在的形态，又什么也做不了。

　　我只能一边明知无用地呼唤着沈言澈的名字，一边焦急地看着救护车什么时候到。

　　啊。

　　我在心底暗暗想着。

　　要是我还活着就好了。

　　19.

　　好在山下不远的城镇里就有医院，二十分钟不到就有救护车呼啸而来。

　　沈言澈和林浅被救出来抬上救护车，在医院进行急救后市里的人就接到了消息把他们调回了市中心医院。

　　林浅伤势较轻，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等到她能下地后就常去看还昏迷着的沈言澈。

　　沈言澈转出ICU后还是没有醒过来。

　　沈家人都知道沈言澈出事的时候是和林浅在一起，并且还有意护着林浅。

　　因此当林浅提出要照顾沈言澈时，周围人没有一个有异议。

　　我看着林浅自然地走进病房，和看守的保镖护工打着招呼，自然地拉过椅子坐在沈言澈床边，自然地拉着沈言澈的手再帮他盖好被子。

　　再一抬头就发现沈言澈刚好睁开了眼。

　　阳光穿过帘子，正巧打在林浅身上，给她描了一圈淡金色的光。

　　我知道，此刻从沈言澈的角度看过来，林浅无疑是温柔恬静的。

　　我也知道，沈言澈对着这样一个和他有了关系，一起经历过了生死的女人肯定会产生别样的感情。

　　因此当沈言澈接受一系列检查没问题后，看着他说出「我们结婚吧」这几个字时，我想:

　　理应如此。

　　20.

　　随着任务即将来到结尾，我也越来越像一个系统了。

　　沈言澈出院后带着林浅一起去见了父母。

　　沈父沈母对林浅十分地满意，沈母更是直接把沈家给儿媳妇的镯子拿出来给了林浅。

　　沈家很快就定下了日子，下个月二十一号。给有点关系的人都发了请帖，就像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沈言澈要结婚了。

　　沈言澈也很配合，在设计师上门量尺寸的时候特地推了行程陪着林浅一起选款式。

　　「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林浅换上一件抹胸坠着珍珠钻石的婚纱，朝沈言澈问。

　　「我听人说，这是你几年前定过的款？」

　　沈言澈深深看了一会儿林浅身上的那件婚纱，许久低声说:「换一件吧，这件不行。」

　　林浅笑笑，没有问原因，转身换了别的款式。

　　我看到任务面板上的「95%」，知道这次任务马上就要结束了。

　　任务越到后面，我就越像一个系统。

　　一个「合格」的系统。

　　如今我不再依靠作为人类时期的感觉和情绪来判断他人的状态，而是熟练运用系统功能来分析。

　　那些人时的情绪，就像是被筛子过了一遍一样淡了不少。

　　想起来「祂」说过，等任务结束我就会正式成为系统的一员。自然，属于人类的情绪，甚至记忆也会被全数剥离赶紧。

　　现在的我已经想不起来和沈言澈初遇以及谈恋爱是怎么样的了。

　　我只记得面对「祂」的邀请，我坚定地选择了愿意。

　　翻看自己的系统日志，发现前一段时间数据陷入混乱纷杂的状态。

　　把这些数据导入分析处理后，我发现那段时间的我很不正常。

　　用人类的情绪来说，就是处于「痛苦」、「悲伤」以及「无奈」中。

　　系统不理解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过没关系，回到主空间上报后这些bug就会消除了。

　　我老老实实待在宿主脑海里，等着任务完成。

　　21.

　　沈言澈和林浅的婚期很快就到了。

　　沈家举办了一场无比盛大的婚礼来彰显他们对于沈言澈的新嫁夫人的喜爱和满意。

　　两家长辈一起坐着，脸上满是笑意。

　　大人们乘机结识合适的伙伴，亦或是为自家儿女寻找合适的婚姻对象。

　　小孩子们高兴于能吃到的糖果甜点，抑制不住地开心。但又因为良好的教养没有互相打闹。

　　婚宴正式开始。

　　林浅穿着量身定制的婚纱，随着灯光和音乐慢慢走进了宴会厅。

　　人们对于新娘子的赞叹，也从来是毫不吝啬的。

　　沈言澈从温父手里接过林浅的手，带着她走到会场中心，在众人的祝福下互许最真挚的誓词。

　　「我愿意他(她)成为我的丈夫(妻子)，从今往后,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无论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两人在亲友见证下交换了戒指，拥吻。

　　我也适时在林浅脑海里出声。

　　「恭喜宿主，任务进度达到100%。宿主任务辛苦了。祝愿宿主在新的日子里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林浅听到我没有起伏的言语，反过来对我说:「你也辛苦了，温诗蕴。」

　　「还有，谢谢你。」

　　我听到林浅这么说，跳动的数据出现了一瞬的停顿，又恢复高速的运转。

　　「不客气宿主，这都是我应该的。还有宿主，我不是温诗蕴。」

　　「我是系统751。」

　　22.

　　回到系统空间后，「祂」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看完我上传的任务数据，主系统过了很久才说出一句:「你做的很好，751。」

　　「应该的，主系统大人。」

　　我脸上没有神色起伏，淡淡应下。

　　「去准备你的下一次任务吧，数据我已经传给你了。」

　　主系统很忙，我也知道不应该打扰祂，离开空间准备去完成成为正式系统后的第一个任务。

　　临走前我听见别的系统在别处低声讨论:

　　「诶，你们听说了吗？有个小世界的任务对象对宿主的好感度一直都是0耶。」

　　「奇怪，那那个宿主和系统是怎么完成任务的？」

　　「听说任务目标就是结婚而已。宿主瞒着系统和任务对象坦白了一切的事情，任务对象自愿演了一场戏给系统看。」

　　「这么说那个任务对象还挺深情的哈。诶你说的那个任务对象忘不掉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温诗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