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了。警察早就已经去了！】我得意看向巩怀。

巩怀饶是心理素质再好，也是面色的一白。

【不可能！她进来前是搜过身的，没有窃听装备，又怎么能及时递消息给警察？】宋老板战战兢兢，弯着腰跟巩怀解释。

我望着身上单薄的衬衫，那是我最后一片遮羞布。我知道他们搜过我的身，里里外外，连头发口腔里都没放过。

可他们忘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我手臂上的伤口。

宋老板似乎也反应过来，一把将我拖了过去，扯掉我手臂上裹着的白纱布。

那里有血，被水泡过的烂肉我故意没清理，还散发着臭味。

他用手指将烂肉掀开，仔细翻找之后，从里面夹出一个黑色的物体。

微型窃听器，那是常彦给我的。

13.

【你说的警察，是他吗？】

巩怀白着脸，对着我笑。

我看常彦像一条破抹布一样，被人提溜进来，扔在我面前。

【湘楠，对，对不起，我把事情办砸了……】

常彦喘息着，呼吸声粗重。说话时，不断有血痰从嘴角流浪。

看样子是肋骨被人打断了。

我艰难凑过去，伸手擦掉常彦嘴角的血迹，示意他不要讲话。

【没事的，没事的，是我对不起你，怪我不该把你扯进这漩涡里来……】

他摇头，有泪滴落。然后头一歪，便晕了过去。

【我特地吩咐人控制好力度，得让人还留着一口气来给你说句话，怎么样，还行吗？】

巩怀脸上的苍白和慌乱早就退去，看着我笑。我都快以为他刚刚不过是为了陪配合我演出才作出这种原本就不会属于他的的表情。

我早就知道的，警方与他，一丘之貉，早就不是我伸张正义的依靠了。

所以我没有报警，从头到尾我只联系了常彦一人。

【小姑娘骨头太硬了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你们俩个人都落在我手里，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呢？】

【呸！】

我一口痰，直接吐在了巩怀的脸上。

【我想看你气急败坏、走投无路的样子，就像你当初逼的我阿姐那样。我很开心，我想我今天是见到了.....】

房子外，传来一波有一波响亮的警车鸣笛声，直到将我们全都包围。

巩怀眼睛眯起，神情中透出一丝不可置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是怎么能做到？就凭你们一个两个垃圾一样的蝼蚁！】

他身形摇晃，手指不断指点着破抹布一样躺在地上的我与常彦。

【就凭你们怎么会......】

我咳出一口血痰，翻身仰面躺在地上，长舒一口气。

【你想知道吗？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告诉我，当日在车祸事故现场，死的到底是谁？】

【死的难道不是余......】

【我知道那不是阿姐，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强大如你，真的不好奇自己最后到底是败在谁的手上吗？】

巩怀没有接话，透过玻璃窗户看向外面的严阵以待，确认了为首的警察确实不是自己人。

他留在外面的人手全都已经被制服，扣上了手铐，押上警车。

巩怀才真真切切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大势已去。

不愧是久经官场的老油条，片刻间就已经收起自己的惊慌不错，取而代之的是认命般的面如土色。

他敛了神色，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地回答我。

【是柳冉。我想你应该有所耳闻。】

柳冉。

我当然知道。

我早已在那一串长长的爆炸烟花厂遇难者家属的名单上见过这个名字。

无数次在那满头银发，跪下来哭着求我救救她女儿的阿姨口中听过这个名字。

她虽也知道女儿一直在为自己惨死父亲的事情而奔走，与阿姐接触最多。余梦楠失踪后，柳冉紧接着就失踪了，她想过女儿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只是她找不到尸体，便一直不死心。如今真相大白，不知道是解脱还是另一个无尽深渊的开始。

我心里酸涩至极，却也无可奈何。

【到你了。】巩怀开口提醒我。

我笑了。

【光凭我们当然做不到，得感谢你娶了一个大义灭亲的好老婆啊！】

【忘了告诉你，证据我早已经找到了，并借由您夫人的手，亲自送到了纪检委，并且附赠了一封她亲笔的检举信。】

我笑得畅快。

【我还想告诉你，那别墅墙上的U盘是假的，我也知道你为什么只敢让我看阿姐的视频看一半，我还知道你费尽心思做出来的一场事故是假的，死的根本就不是我阿姐。我阿姐还活着，她还怀着你们的孩子好好的活着！】

【不过你不小心，让她跑了是吗？她不仅带着你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还带着你的犯罪证据，跑了！】

【你找不到她！你没办法！你没办法了，才做出了这一切！】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如今，被自己的枕边人背叛也是活该，下半辈子，你就在牢里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吧。】

14.

巩怀被抓之后，我日子一直过的不真切。

还是常常会在半夜醒来，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来回检查，会在每一次出门的时候，习惯性回头看自己有没有被跟踪。

直到在新闻头条上刷到贪官落马的爆炸消息时，我才真真切切地确认了巩怀是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之后才反应过来，立马抓了车钥匙，往我那久无人烟的老家赶去。

我站在波光粼粼的湖边，一如小时候无数个与阿姐在屋前玩耍的屋后。

我知道那湖中心有一个凸起的小岛，那岛上有一个可容纳一人大小的小洞。

那里与世隔绝，以前还有渔船时常经过，在举村迁往还建房之后，这里就是连鬼影子都见不到了。

残阳如血，将岛尖上照出了一个纤细的人形轮廓，只是在肚子的部位有不自然的弧形凸起。在阳光下，与纤细的四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姐，今天天气很好。

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