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见过了，也是个被生活竭磨的困窘粗糙的中年人。

用一双愧疚憔悴的眼睛看着我，说了很多声对不起，又泣泪交加的说自己妻子早亡，一个人抚养两个孩子多不容易。

不然也不会疲劳驾驶，导致发生事故。

说到最后，噗通跪在我面前。

求我原谅，求我宽限他先少给点赔偿金。

我扭头，看到了两个八九岁的孩子，将整张脸紧紧的贴在玻璃门上，清凌凌的眼珠茫然震惊的看着他们的父亲。

父亲情况好转，母亲脸上也有了轻松模样。

第十二天，佳明来了。

约我谈离婚的事。

就在医院里的花园里，抬头就能看到父亲的病房。

“琪琪，我最近认识一个做房地产的朋友，他跟我说，甘城路要开发一个新楼盘，会配置顶级学区，他能给我内部优惠，我想着要是买下来，将来不管是自住给咱们的宝宝上学，还是转手，都不亏，所以咱们假离婚，然后再把现在的房子卖了，去付新房的首付。”

我皱眉，问：“房子卖了，名下无房产了，就已经拥有首套房资格了，为什么还要离婚多此一举？”

第七章

佳明看着我，目光坦荡又急切。

“我朋友说了，他们公司内部活动，若是单身的人还可以再打折扣，算是公司对内部单身员工的一项福利，他自己已经有了房子，也不准备再买了，所以把这个名额让给我了。”

“我考虑考虑。”

“琪琪，机会难得，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给你我朋友的电话你亲自问。”

“不用，我相信你。”

佳明激动的抱住我：“琪琪，你真好。”

谈完话，佳明上去看了看我父亲，屁股就沾了沾，很快走了。

我站在阳台上，看着他走向停车场，弯腰坐进车里。

副驾驶坐着一个女人，看不清模样，在他上车的时候，手臂勾了勾他的脖子。

被佳明推开了，估计是怕遇到熟人。

从头到尾。

佳明没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好。

母亲旁观着这一切，心疼的抱着我。

“琪琪，你真的决定了？”

我反抱住母亲，点头。

“我跟你爸都不是老古董，只要你觉的开心你就去做，不用顾及我们的。”

本来还有不舍，就在佳明跟我谈话后，我决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动手术那天是父亲出院后的第二天。

父亲落下病根，两条腿不太好走了。

老夫妻出院回到家，就商量着要去祖国的最南边定居养老。

那里气候温暖，不会天冷犯病。

母亲跟我说的时候，我表示支持。

流产手术是柳言陪我去的。

一个小时后，手术结束。

我脸色苍白，犹如地狱走了一趟。

从观察室出来，柳言眼眶通红的扶着我往外走。

在妇产科跟一个打电话的女人擦肩而过。

那个声音我听过，在佳明的电话里，那个说“佳明哥在忙”的女同事。

她捏着手机，在委屈的撒娇。

“好了啦，医生说了只是月经不调，没有怀孕，我这么体贴怎么会让你为难，倒是你，真的可以很快离婚吗？”

柳言也听到了，鄙夷的翻白眼。

“渣男贱女，这个原配真惨！”

我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手指掐的掌心生疼。

母亲要忙着照顾父亲，我在柳言家做小月子。

公司催了我几次，项目事多且杂，帮忙的同事嗷嗷叫。

无奈之下，我干脆辞职，让公司另外招人顶上。

辞职手续是柳言替我办的，她回来的时候，抱着个快递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