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小刀扎向男人，听见宛如水球爆裂的声音。

鲜血涂满他半张脸。

我一阵晕眩。

睁开眼，我再次回到杀死他的前一夜。

1

我拿起剪刀刺进他颈动脉时，是在一家全天候营业的火锅店里。

我和闺蜜约在家附近吃夜宵。

夏日凌晨十二点，店内依然烟雾袅绕，人满为患。

[这羊排是你点的啊？]

好友苏苏举着一份刚上桌的生羊排，正想倒进麻辣锅里煮，忽然发现不大对。

[呐？什么羊排？]我嚼着牛肉丸，摇头否认, [不是诶。]

苏苏喊来还没走远的服务员，告诉他上错菜了。

年轻小哥赶紧道歉，一边撤掉那盘生羊排。

原本一切都很平常，我们就着逐渐烧干的锅底又聊了会儿，眼见漏勺已经捞不出什么，就起身准备去结账。

我走在不长的过道上，两边是三五成群的食客。

陡然间，我感觉到小腿上升起一种粗糙闷热的触感，在我腿肚间恶意滑动。

就像一条掉到腿上的毒蛇，吐着冰凉蛇信，突然舔我一口。

我低头看去，是个三十来岁的光头男，他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上，冷不丁从桌下伸出一只手，正放在我穿着乳白色连裤袜的腿弯处。

他裸露在外的臂膀上爬满青紫怒张的龙形纹身。

眼里满是下流放肆的调笑。

他嘴皮子翕动，我大概读出他一部分嘴型。

他在跟旁边同桌的朋友说，[这腿真他妈好看，又软又弹……]

我懵了一懵，余光扫到他桌上一把剪肉用的大剪子。

脑中骤然响起一个声音：杀了他。

对，杀了他。

那一瞬我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似乎全部的理智都抽空殆尽。

我一言未发，直接抄起剪刀，反手就插进男人脖颈。

没有半点犹豫。

猩红滚热的鲜血喷薄而出。

溅到我葱白的手指上。

我头有些晕，意识也不太清晰，但嘴角由衷地扯出一丝微笑。

2

[这羊排是你点的啊？]

猛然间，耳边响起一句极为熟悉的问询声。

我霍地抬起头，火锅店里璀璨的灯光晃得我双眼发昏，好友被火锅烟气熏红的脸映入眼底。

她又问一遍，[羊排你点的？]

[啊？]

我没有反应过来，握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我的迷茫落进好友眼里就是变相否认，她立马喊来服务员，跟他说这盘菜上错了。

一模一样的话术。

连小哥道歉挠头的动作神态都完全一致。

我手抖得更厉害了，手背上似乎还残留着喷溅出的血液余温。

怎么回事。

还没来得及深入探究，好友察觉到我的异样，一脸奇怪，[怎么了，火锅吃傻了？怎么呆呆的哦。]

[没事。]

我强压住心脏的剧烈跳动，呼出口气，[可能有点吃撑了。]

我放下筷子，抬手揉一揉太阳穴，大概是真的吃太撑了。

撑到产生奇怪幻象。

苏苏不明所以，继续跟我东拉西扯，但我越听越心惊，这些话题跟刚才幻象里的完全一致。

几乎一字不差。

见我面色愈发难看，苏苏拿起点单牌，[要不结账去吧。]

我愣了下。

这家火锅店分为左右两个区域，当中是隔开来的，走廊呈回字形。

我们坐在右半边，要去门口结账，自然应该走右侧走廊。

而在那个荒诞的幻象里，我走的也是这一条。

犹豫间，苏苏已经起身往前走去，我只好跟上去。

可周遭那些相似度几乎高达百分百的细节一点点在蚕食我混乱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