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说服自己放松下来，至少我已经离开火锅店的势力范围，这是几次循环里，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远离那边。

之后抵达警局的所有流程都出奇顺利。

我录完笔录走出警局，深吸一口气，呼吸着深夜沁凉冷寂的空气。

我拖着双腿往前走了几步，依旧有点奇异的恍惚感。

而下一秒，就望见街尾闪烁着一颗亮红色火星子。

忽明忽灭，焦糊的烟灰从顶端掉落。

光头男倚在墙边，呲着牙，嘴里吞云吐雾。

烟雾攀上他右手的大花臂，仿佛那条恶龙活了过来，正向我张嘴咆哮。

我知道，为避免重蹈覆辙，我应该拔腿就跑，离这个男人越远越好。

但巨大的疑惑吞噬了我的理智。

我盯着他，[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就算没有拘留，他也不该比我这个报案人早出来。

光头男咧开嘴，又露出熟悉狰狞的笑，他拿大拇指指向自己，[告诉你，老子局里有人！]

他掸了掸烟灰，黑灰沾着灼烧的余温，飞溅到我手背上。

他抬起臂膀，动作轻浮地搭上我肩头。

[那……]

我木讷地看着他，手里不知何时又攥上那根树枝，猛地往他腹腔一送。

惨叫声混合了鲜血簌簌淌下来。

我手下不断转着圈，用力绞动粗糙的树枝，似乎能感受到他肠道内脏被搅烂的动静。

我凑近他耳边，如恶魔低语，不受控地吐出一句话。

[那，老娘也可以再杀死你一次。]

6

报警没用。

这是我在火锅店惊醒时的第一个念头。

我长长吁出一口气，试图驱散萦绕在鼻腔那股似有若无的血腥气。

强迫自己先冷静下来。

我不确定他是否真的在警局有认识的人，或者是某一环节出错了，总之上一条路又堵死了。

服务员手端羊排走向我们桌，同样的开头再次上演，我抬高视线，能清楚看到光头男背对我坐在最靠前的就餐区。

突然有个想法冒了出来。

我屡次失败，回到原点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我跟他拉开的距离不够远？

回想起之前几次循环，基本离他越近，他死的越快。

头两次从他桌边经过，几乎是三秒KO。

再到店外的小巷子，大概能撑个十分钟。

最长就是去警局的这趟，我和他分开两辆警车，到了地方也被分到不同区域，直到离开警局才重新遇上他。

所以这次前前后后加起来半个多小时，反倒是存续时间最久的一次。

久到我以为，我可以摆脱循环了。

既然如此……

我就想个办法彻底远离他。

此时一个词在我脑中一闪而过：警车。

车子？

没错，可以让我哥开车来接我！

我两条腿的速度跑不过那死光头，轿车四条腿的总能完美避开吧。

之前我一直陷在重复的混乱中，只顾着闷头向前冲，居然忘记了这么简单的一招。

我拿起手机拨打救命电话，但手机那头始终忙音。

不过这也正常，我哥是名医生，经常一个电话被叫去急诊室，忙起来就无法及时看手机。

我内心经过几分钟天人交战，最终拨响发小顾以南的手机。

电话接通的一瞬，我眼神一亮，立马开口，[喂，顾以南，你来胖哥火锅店接我……]

嘟——

我话还没说完，对面就果断挂掉了。

我：……

不愧是顾以南。

我居然还在漫长难熬的循环中，久违地感觉到一丝微妙的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