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去，光头男从店里走出来，一双渗露凶光的三角眼在黑夜下直勾勾地盯着我。

像是在看即将到手的猎物。

阴戾，扭曲，如毒汁般黏稠的恶意。

我瞬间头皮发麻。

我已经离开餐馆了，怎么会？

但不容我多想，光头男正大步走向我，我们之间只有不到百米的距离，我没几秒就会被追上！

面前的红灯没有任何变化的迹象。

私家车在耳边呼啸着开过去，冲出斑马线，瞬息消失在夜色中。

而身后男人沉重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慌乱间，我瞥见侧后方一条狭窄黑暗的小巷。

没有多想，我本能地扭头朝有路的方向拔足狂奔，一头扎进昏暗潮湿的甬道。

巷子里寂静无声，我清晰地听见有人追了过来，皮鞋重重踏在沥青路面上。

啪啪啪。

男性壮实的身躯带起一股冷风，飞速向我袭来。

我闻到风里散发着阴沟腐败发酵的异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火锅油耗气。

随之我一侧肩头蓦地往下一沉。

一只手掌搭上我右肩。

闷热粗糙的触感擦过我颈部裸露的皮肤，激起密匝匝的鸡皮疙瘩。

我霎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抬起手，下意识摸到右手食指的根部，有一圈冰凉坚硬的东西。

哒地声，旋开暗扣，弹出一截锋利的刀片。

我转身就将尖端精准地刺入男人左眼。

没有丝毫迟疑。

噗哧。

我听见眼珠如同水球般突然爆裂。

光头男惨叫着捂住右眼，剧痛使他跌倒在地，我一个翻身骑到他身上，举着指间的小刀一下又一下地扎进他受伤流血的眼眶。

我机械性地挥舞利器。

滚烫的血不断淌入我指缝。

我眼神空洞，盯着手下汩汩冒血的血窟窿，难言的舒畅在我体内蔓延开。

男人同桌的几个朋友正向我们匆忙跑来。

我迷迷糊糊地望向那几枚人影，面前的甬巷开始旋转扭曲，意识再次离我远去。

4

再睁眼，又是麻辣飘香的火锅店。

所有的细节都像严格按照剧本一样重复上演。

我木楞楞地盯着右手突然冒出的防身戒指，遵循先前的记忆拨开按钮，看锋利的银色刀尖弹了出来。

关上，再拨开，再关上。

无意识地来回拨弄几次，可能我的眼神有点吓人，这回服务生小哥收菜的脚步都加快了。

[别玩了。]

好友往我碗里夹了一片牛肉，[买那么久了，还没玩腻呀？]

我一怔，捕捉到她话里的关键词，[这个戒指我很早就买了？]

[嗯。]苏苏抬起头，奇怪地看着我，[干嘛，你自己网购的你不记得啦？]

对。

我不记得了。

连一丁点微薄的印象也没有。

但我的手覆在上面，能准确找到开关位置，那种自然而然的肌肉记忆，好像我曾经操作过无数次。

那我会为什么完全没印象？

纷杂的疑惑乱哄哄地涌进我脑海中，我耳朵里充斥着妖魔似的嗡鸣声。

我要逃。

我一定要逃出这里。

我想回家。

这些念头忽然就疯狂地往外冒，很快占据了我所有思维。

那一刻我什么都顾不上了，猛地起身，桌椅被我撞的哐当响，我跟发疯一样拔足向外跑。

所有的嘈杂都被落在身后。

这次我赶在变灯前冲上人行横道线，我抬起头，看着信号灯上闪烁着绿光的倒计时。

五秒，四秒，三秒……

我在变灯的瞬间跑到了对面，双腿刚踩到马路牙子上，身后突然传来一波剧烈刺耳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