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弥漫着烟火的气味，灶台上还有半篮子野菜，看起来分量是比昨天多了些。
常欢抿了抿嘴，咱就是说，野菜能不能别放进去……
陈氏见她盯着那锅，轻声道：“等你猪草打回来，刚好能赶上早饭。你二姐等会儿要去河边洗衣裳，我让她去你屋里，把你衣裳也收了洗洗。”
常欢：“ 不用了，我自己洗就好。”
陈氏：“不碍的。那河边儿，近几天你都别去。”
常欢：……防着她又跳河去是吧。
时辰尚早，还没到饭点。
想吃早饭，得先干活。
常欢道了谢，默默退出了厨房。
天天饿着肚子干活，原主心里就没点怨念嘛？
打猪草？
记忆里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厨房的隔壁是一件柴房，兼做牲畜棚，时不时地，还能听见一阵猪圈里的动静。
圈里养着两头猪，预备年底宰了卖钱，置办年货的。
这两头猪每天的口粮，都是家里几个孩子在负责。
原主天天都雷打不动，负责打满一大背篓回来。
她又回头望了望厨房那口锅。
算了，反正在屋里待着，没个把小时也是吃不上早饭。
早饭做好，第一口也到不了她嘴里。
忍着吧。
她回睡房取了个背篓和一把锈迹斑斑的破镰刀，这是她每天惯用的干活工具。
常欢决定先去小杨村后头的山脚下那里转转，看能不能尽早完成今天打猪草的任务。
篱笆院外，坡下是沿着河边的一片竹林。
小杨村的人家都在沿河边上居住。
老常家院子附近的坡地上，也有三两户人家，这会儿屋顶的烟囱上也飘着白色的烟雾。
其他村民，有沿着河边上就近居住的，隔着道坡，离着村尾这里不远不近。
也有住在离着河边远点儿的，那里离着山边近些。
不过，砍柴禾，打猪草，上山打猎什么的，大家都是往同一个方向去的。
远远望去，清晨的望云山上，雾气袅袅，绿意盎然。
绵延的大山不知延伸到了哪个远方去。
常欢感受着山下小村庄的静谧氛围，体表温度也舒适得恰到好处。
耳边还伴有早起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欢快声，倒也不嫌枯燥。
常欢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一路呼哧带喘地赶着路。
她隔着老远都能隐约看见，村里有其他人也往前头去了。
走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走到脚底都发热，终于到了望云山脚下。
站在家门口看着挺近，走起来像没个尽头。
常欢站在山下，举头，视野里一片郁郁葱葱。
虽然现在的意识是自己的，也有些原身过去的记忆，但没怎么干过累活的她，还是不大有底气的。
嗯，割割猪草而已，应该是没什么技术性的活儿吧？
真力气活她没上过手，就在自己住着的一亩三分地里折腾折腾。
爷爷说，能给自己做几道可口的饭菜，不委屈自己的胃，就算及格了，不必学得太过用力。
常欢踩着还带点湿意的小路，想往前再走走。
心下想念现代的爷爷奶奶，又不禁悲中作乐，调侃自己，她现在就算是会做个满汉全席，也是没什么用处的。
天光已经微亮，不用多久，太阳也要爬上树梢了。
她得找片猪草多的地方，打上一背篓。
然后，打道回府，吃早饭。
她是真的饿。
山脚的路不太好走，加上有点湿滑，她脚底差点一个打滑，把自己给摔了。
“连吃饱饭都困难，这可怎么好。”
常欢小心地找平坦些的路走，边感叹生计艰难。
“四姐！四姐！等等我！”
准备孤军奋战的常欢听到叫喊，讶异转身。
就看见老常家那枚小炮仗从她来时的方向冲过来。
她不由看向他的一双脚。
哦，穿着草鞋呢。
还能跑得飞快。
瘦小的身子，跑起来跳蚤一般，很快就跳到她跟前来。
“你也这么早。”
常欢虽然也瘦弱，可毕竟年纪在这儿，十五岁放在现代也是个小大人了。
但小炮仗还是个孩子，小脸蜡黄蜡黄的，瘦得就只剩脸骨了，都不见有二两肉。
老太太这么周扒皮的吗？
这么小的孩子，正长身体，睡眠不够，天天鸡一打鸣就喊起，给人吃清汤寡水的伙食……
她摸着自个儿脸。
嗯，虽然这张脸的肉也未必有二两。
“我爹让我跟着你。”
常欢回身，默默朝山边走：“ …… 你出来的时候，早饭好了吗？”
小炮仗紧跟着，“没好。但我娘说，若是没赶上，就给咱俩留着。”
常欢惆怅极了。
因为再怎么留着，那也只是一碗野菜粥。
不过，陈氏心眼子好，她记在心里了。
二房一家都挺好。
常欢随手掐断路边的野草，心思婉转。
心里给自己画着大饼。
也罢，等她每天都有饱饭吃的时候，也不会缺了他们那一份。
“四姐，咱们往哪边打猪草去啊？”
他四姐每天都能打满一篓子猪草回去，他阿奶想挑错都挑不着。
不像他，自己出来转悠大半个早上，大多也只能打个半篓子。
如果能赶上和他四姐一道，就能快速把当天打猪草的任务完成了。
这点，他是服气的。
常欢被这么一问，快速搜索记忆。
“……最近这一片，都去过了。”她抬眼，手一指，也是山的外围，地势比较高些，“要不去那儿？”
小炮仗无可无不可。
两人便扒拉着身边的杂草，往山腰去。
这回常欢被拦着，走在了后头，跟着前头拿小棍子拍打草丛的小炮仗走。
“四姐，打完猪草，咱们去摘野果子吃。”正是记吃不记打的年纪，让熊孩子专心干活是没可能的。
“嗯，好。”常欢走了一路，嗓子眼是有点干了，嘴巴也淡得很，“你知道在哪儿摘？”
“知道，昨天人多，我没摘，怕给别人瞧见。我只跟二姐和四姐说哟。”
常欢：“……你还怪好。”
小炮仗得意地告诉她：“昨天跟着我爹他们上山时发现的，我不让爹给其他人说。”
“嗯，你真是个小机灵鬼。”常欢顺嘴夸人一句。
小炮仗常小五被这么一夸，嘴巴都咧到耳根了。
他四姐平日里才不搭理他，凭他嘚吧嘚吧半天，回头一瞧，她还是那个见天垂着小脑瓜子的他四姐。
有时常小五觉得他四姐，根本都没在听他说话，自己自言自语的时候比较多。
不过，今天他四姐似乎和往常不大一样，不再吝啬她的眼神和话语。
看看看看，她还夸他。
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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