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不从人愿,纳兰琰刚向宋清荷保证自己会尽快好起来,夜里他就发了高热。
沈从白再次匆匆赶来,为纳兰琰诊治。
高远则在耳房训斥宋清荷:“你到底是怎么伺候的?殿下本来肺就不大好,还让他在窗前待那么久,这要生出什么好歹来,我唯你是问!”
这事发生时,她就没在现场,宋清荷不得不委屈辩解:“可是今早是高公公您把奴婢叫去膳房帮忙的呀。”
“我让你去膳房,是去学着辨别药材的,不是让你这样伺候殿下的!”
“可是殿下就是在您把奴婢叫走之后,独自在窗前吹了风的呀!”宋清荷据理力争,“奴婢回来后就把窗关上了,还给殿下披了罩衣呢!”
“而且奴婢还以为除了奴婢,还会有人顶替奴婢当值,可不想回来之后,竟只留殿下一人在那里,奴婢也觉得好生奇怪呢!”
“你还敢狡辩!”高远气得眼珠子都鼓了出来,“是不是仗着殿下对你仁厚,你就蹬鼻子上脸不服管教了?”
“高公公,这事和殿下对奴婢怎样无关!”
宋清荷是绝对不能让他把纳兰琰生病的起因推到自己身上来的,这罪名太重,她担不起:“殿下病成这样,奴婢也是心急如焚。”
“若此事真因奴婢而起,您要打要骂悉听尊便。然而这窗不是奴婢开的,也不是奴婢让殿下吹风的,高公公千万莫要将这么大的罪名强压在奴婢身上。”
“你……”
高公公语塞。
沈从白看诊后从内殿走了出来,见俩人针尖对麦芒地吵着架,便过来打岔:“高公公,宋姑姑。”
两人俱是转身施礼。
高远先开口:”沈大人,殿下情况怎样?”
沈从白笑道:“高公公莫要担心,殿下并无大碍。”
宋清荷皱眉开口:“可是奴婢看殿下全身热得像火炭似的,怎么可能没事?”
高远瞪了她一眼,想斥她无礼。
却听沈从白解释道:“无妨,这个只是吃了祛毒之药后,会有的发热症状。”
高远不免狐疑地问:“可是当初开这药时,您并未说吃了会发热呀?”
“那是因为并不是每个吃了此药的都会引发高热。”
沈从白转而看他,笑着继续解释:“如果是身子弱的人吃这药并不太显,毒祛得也慢。而殿下身子骨好,毒能尽快发出来,之后也好得更快。”
他这么解释,宋清荷就明白了,这不就是免疫风暴吗?
免疫力好固然是好事,但免疫风暴厉害起来也是能要人小命的!
宋清荷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可能如沈大人说的一般,殿下并无大碍,可殿下毕竟还在发热,若是这样烧下去也不好的呀。”
沈从白安抚道:“宋姑姑莫要担心,卑职来时便猜殿下是因此发热,所以正好带了对症的药来,稍后煎好送服便可。”
宋清荷这才稍稍安了心。
之后沈从白看了一眼宋清荷,对高远交代道:“高公公,这药吃下去后,殿下怕是要发大汗的。我看宋姑姑一人可能应付不了。”
高远也不放心再让宋清荷一人伺候,便应道:“沈大人请放心,今夜奴会加派人手随侍在殿下身边。”
沈从白将药包递给了宋清荷:“这药就劳烦宋姑姑您送去膳房熬制,将三碗水熬成一碗便可。”
宋清荷领了药便去了,等她提着装有药汤的食盒回来时,发现外殿已站满了好多内侍与宫女。
宋清荷有些惊愕,兰清殿给她的感觉很安静,平日里纳兰琰身边常常只有她一人。原想着是他不受宠,缺少人手导致的。
可这一病,下人就像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既然有这么多人,在她离开时不应该派其他人来帮忙看着纳兰琰吗?怎么还把所有责任都甩她头上来呢?
宋清荷忍住了想要吐槽的冲动,悄悄地瞪了高远一眼。
她这个小动作不巧被正好转身过来的沈从白看见了,冲她笑道:“宋姑姑来了?”
高远因为沈从白的动作转身,一眼便看到她手里的食盒,一把接了过去,嘴里还在埋怨“怎么来得这般迟?”
宋清荷想说熬药也是需要时间的,但想到里边的纳兰琰还高热未退,便提醒道:“公公暂且别埋怨奴婢,先把这药送进去趁热让殿下服下罢。”
高远白了她一眼,转身垫着小碎步进内殿送药去了。而其他宫人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别的动作。
看这样子,今夜铁定是不想让她伺候了。
宋清荷长长地松了口气,被人冷落她并不觉得难受,反而乐得轻松。今夜这么多人在,她应该能放宽心睡个好觉了。
沈从白见她无所谓的模样,便走到了她的身前,小声地问:“清荷,这几日你过得可好?”
宋清荷笑着回道:“奴婢过得挺好的。”
听她一直对自己自称“奴婢”,沈从白微感不适,与她商量:“清荷,你总是在我这里自称奴婢,可是你我都是为圣人效力,实质并无分别。今后,我俩就你我相称怎样?”
宋清荷也不是爱当奴婢的,自然从善如流:“好的,沈大人。”
沈从白这才开心地笑了,他忽然又想起一事,面上一涩。过了小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问:“那么清荷,殿下最近待你可好?”
宋清荷很爽快地回答:“殿下宅心仁厚,自然对我甚好。”
“哦,是吗……”沈从白想了想,又艰难地问,“那对你都是怎么个好法?”
“怎么个好法?”宋清荷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怪异,但她也没细想,据实答道,“就是主子对下人的好呀,沈大人,您为何要这样问?”
沈从白闻言,揪着的心顿时松了。
因为之前看纳兰琰对宋清荷的态度,还有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沈从白隐隐觉得有古怪。
倒不是他多心,他怕的是纳兰琰也像太子那样对想宋清荷不轨。
而他们俩的身份差距过大,若是宋清荷被强占了,今后的结局怕是不会太好。
而宋清荷是个好姑娘,沈从白并不想看到她有这样的结局,所以近些日子他的心里都是忐忑不安的,生怕预感应验。
如今见她神色如常,完全没有受了委屈的样子,沈从白终是放下了心。
可她就这么一直待在这群狼环伺的宫中也不是办法。
沈从白眸光一闪,心生一计。
他压低声音问道:“清荷,你想不想出宫去?”
宋清荷双眼一亮,看向他也压低了声音反问:“沈大人您有办法?”
沈从白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见着高远正小跑着从内殿出来,一边走还一边唤:“沈大人,殿下醒了,正唤你进去呢。”
沈从白看了高远一眼,对宋清荷说道:“这事稍后再与你详谈。”
说完,他便迎着高远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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