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思索半天后，想出了一个借刀杀人的办法。

她也顾不得让向北衍继续追查财物如何运走一事了，吩咐人直接将向北衍找回来。

祖孙俩合计一番后，决定施行。

虽是兵行险着，但结果导向却是最好的一种。

没办法，明晚子时之前必须还清欠债，不然向广发就要受皮肉之苦了。

一天割一块肉，割在儿身疼在娘心。

老夫人根本不敢想象那种画面。

“阿衍，你四叔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把他全须全尾地带回来。”老夫人神色期盼地看着向北衍。

向北衍郑重地点了点头，“祖母放心。”

“还有，这件事一定不能让你的父母亲以及府中的其他人知道。”老夫人再三叮嘱。

向广发欠下天价赌债的事情，老夫人除了告诉向北衍之外，严令身边的人，不准外传。

是以，府中的文昌侯夫妇和三老爷夫妇以及四老爷夫人等一众主子，都是不知道的。

若是知道了，这些人不仅不会同意救人，还会从中阻扰。

毕竟向广发不是第一次欠赌债了，而为了帮他还赌债，侯府的人不得不节衣缩食，早就怨声载道了。

好在老夫人在侯府里有绝对的话语权，还能压住这些人。

但她却也不保证能次次奏效。

特别是这次欠下十几万两银子，老夫人要不是看在向广发是她亲生的份上，也会置之不管的。

可她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亲生儿子去死啊！

向北衍明白老夫人的无奈，他继续点头，“祖母，我有分寸，您无需担心。”

整个文昌侯府，向北衍最懂老夫人，反过来也是如此。

所以，向北衍打小就不太听父母的话，却一定会听祖母的话。

而长大后的向北衍，他想要一展抱负，最依赖的也是老夫人的筹谋和助力。

向北衍告别老夫人后，带着一群护卫去了盛京城最大的一家赌坊。

永胜赌坊后院，向北衍见到了盛京城各大赌坊的老板。

这些人都是由永胜赌坊的老板牵头聚在一起，合起伙来绑了向广发后威胁文昌侯府还银子。

向北衍兴师动众而来，身边的护卫个个看起来都很不好惹的样子。

而能当上赌坊老板的人，也都不会是个怂蛋。

两方对峙一阵后，向北衍开门见山地道：“有个叫赖三的家奴偷走了我院子里的那批价值二十几万两的财物。”

“但赖三现在被白虎帮的人杀了，那批财物也落到了白虎帮的手里。”

“你们想要银子的话，自己去抢。”

“扣除那十几万两的债务后，剩余部分三七分，我占七成。”

“我给你们一晚的时间，过了今晚，我会报官，到时候你们就是想去抢也没有机会了。”

话落，向北衍神色倨傲地看着一众赌坊老板，眼中透着无法忽视的施舍。

他当时听完祖母的这个计策，顿时就无比地心悦诚服。

正如祖母所说，“财帛动人心，富贵险中求，这世间多得是不要命的贪心人。”

一众赌坊老板神色各异，最后纷纷看向永胜赌坊的老板。

永胜赌坊老板“噗嗤”一笑，“向世子把我们当三岁小孩哄骗呢？”

“你们尽管去查，反正我言尽于此，你们爱信不信！但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向北衍拽得不行。

永胜赌坊老板又问：“那贵府为何不直接报官呢？”

向北衍白了对方一眼，“家丑不可外扬，你们若是能办成事，就没有必要搬到明面上去，闹得人尽皆知了！”

这些话其实都是老夫人教向北衍说的，老夫人已经预想到了很多种应对的话语。

永胜赌坊老板陷入沉思。

诚然，他们其实早就将侯府的事情打听了个清楚明白。

所以，对于向北衍的话，除了赖三那部分还需探听详细之外，其余的都是心里有数的。

“我们需要商谈一番，一刻钟后给你答复。”

永胜赌坊的老板说罢，带着其余赌坊的老板进了账房。

向北衍留在原地等候，心里七上八下。

他其实很慌，只不过表面上故作镇定而已。

毕竟能经营赌坊的人，谁不是个狠角色？

而他出生于以文得名的文昌侯府，继承了先祖衣钵，也是个文强武弱的。

要不是有身边这群护卫，他今日怕是连永胜赌坊的门都不敢进啊！

一刻钟后，永胜赌坊老板单独来见向北衍。

“三七分可以，却是我们占七成。”

向北衍皱眉摇头，“不行，侯府绝不让步！”

永胜赌坊老板想了想后又道：“四六分，我们占六成。否则，我们就当向世子今日没有来过。”

“并且，请贵府按约定在明日子时前悉数还清向四爷所欠债务。”

“不然的话，我们就不是给向四爷割肉，而是先断他一只手了。”

向北衍迟疑了，他沉默一阵，状似非常肉痛地道：“五五分，别再得寸进尺，否则我立马去报官。”

不就是威胁嘛！

他向北衍也会！

这回轮到永胜赌坊老板沉默了。

他现在与向北衍讨论分成也不过是为了做戏，假意同意与向北衍合作，拖延向北衍报官的时间。

他刚刚已经和一众赌坊老板们商议好了，既然文昌侯府那笔价值二十几万两的财物在白虎帮，那就势必要去抢一抢。

而抢回来之后，自然不会分给文昌侯府一分一毫。

并且，向四爷欠的债也还要照收。

末了，永胜赌坊老板一锤定音，“成交！”

向北衍心中一乐！

妥了！

其实五五分才是祖母让他坚守的底价。

但这些都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方。

等赌坊的人与白虎帮的人两败俱伤后，所有财物最终还是会回到文昌侯府。

双方都在演戏迷惑对方，又自认为智高一筹，把对方当傻子糊弄。

“明日天亮后若是没看到你们把我四叔和财物送来，我将亲自去报官。”

向北衍留下一句话后，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

顺安郡主府，琳琅阁。

“郡主，姑爷去永胜赌坊谈成了一笔合作。”冬雪将影七传回来的消息转述给萧灵琅听。

萧灵琅来了兴趣，问道：“具体说说。”

“姑爷要求永胜赌坊带着其余都有向四爷债务的赌坊一起去白虎帮里抢财宝，事成后扣除赌债部分，再进行五五分账。”

闻言，萧灵琅乐出了声，“自己不费一兵一卒，借刀杀人后既抵消了债务，还能分到一笔财物，这不妥妥的空手套白狼嘛！”

“有意思！这是谁想出来的计谋？”

冬雪回答：“文昌侯府的老夫人。”

萧灵琅眯眼，她并不是很意外。

因为这般妙计，向北衍那脑子根本想不出来。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萧灵琅现在回想下，她在上一世被老夫人多次算计成功，也不算冤。

萧灵琅再问：“那还有没有后招？”

按照萧灵琅对老夫人的了解，那么一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怎么可能没有后招呢？

“有，等双方两败俱伤的时候，姑爷会带着西城兵马司的人赶到。”

“好！妙！”萧灵琅鼓掌叫好，“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环扣一环，真是算无遗策啊！”

“老夫人若是男儿身，这辈子怕是封侯拜相都有可能啊！”

“真可惜……”

有一说一，萧灵琅是真的佩服老夫人的过人谋略。

冬雪却觉得自家主子未免过于夸张了些，“郡主，或许老夫人低估了赌坊那群人呢？”

“影七说赌坊那边也没打算事成后给侯府分一分一毫的，而且向四爷的赌债也会照收不误。”

萧灵琅摇了摇头，“非也非也，老夫人一定也料想到了赌坊众人肯定也会假意答应，却做好了事后耍赖的准备。”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赌坊众人会与白虎帮干仗就行，而老夫人要的只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

“到时候文昌侯府夺回了财物，而赌坊这边又损失惨重，拿不出威胁老夫人的实力，怕是要反过来被老夫人拿捏了。”

萧灵琅相信，只要一众赌坊都元气大伤，老夫人肯定有得是办法逐个击破，甚至可能不费一毫一厘就把向广发给救出来。

走一步算十步，老夫人的盘算多得让对手应接不暇。

不然上一世的萧灵琅怎么会被困在文昌侯府里，被逼得一步步走向深渊，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灵琅一本正色地看向冬雪，“让影九去给白虎帮的帮主传信，把老夫人的计划透露给他，好让他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就算老夫人谋划得再好，可这一世有她萧灵琅在暗处搅局，那就势必成不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