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另一边的鱼龙舞已经走进了网吧，打瞌睡的网管小妹给他激活了卡，盯着他的脸看了半天。
“你看啥？”鱼龙舞被看的发毛。
化了浓妆的小妹摇摇头，狐疑道：“我总觉得你五官都挺好看，可怎么拼在一起就很一般？你是不是化妆了？”
“神经病，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化妆！”鱼龙舞拿回身份证，快速离开，在角落里找了台机子坐下。
借着屏幕还没亮起之前，鱼龙舞照了照脸，确定自己的伪装没什么问题，这才打开了电脑。
普通的外表会减少很多麻烦，反正也不会有人愿意去了解，他波澜壮阔的内心。
猫饼论坛，八年前全球最大的车友论坛，在上面能找到任何有关车的信息。
后来，猫饼论坛依旧是全球最大的车友论坛，不过最开始大家聊车，后来大家聊开车。
到现在，网上流传着一句玩笑：在猫饼论坛聊车，你是不是有什么猫饼？
鱼龙舞点开了论坛的‘超自然研讨分区’，鬼知道一个车友论坛怎么会有这种分区。
最新被置顶的帖子是：xdm，有人知道这张图出自哪里吗？
这里的车友们总是非常可爱。
不过这并不是鱼龙舞的目标，尽管他知道出处，但待会儿再做好人也不迟。
将帖子往下翻，找到日更贴【关于黑日悬空后，松市出现的各项异常情况调查。】
楼主是个常年混迹论坛的大水比，论坛ID：导火者，是个日均水七帖的牛人，这种帖子他不知发过多少。
例如：【高速列车的发展对北方经济发展的影响。】
【生育率上升是否代表人均收入上升。】
总之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唯有这一次不太一样，帖子有些正经。
“1月7日上午9点15分，也就是今天上午，在松市六环外的小安村发生了一起火灾，一家三口没来得及逃出。
我通过一些特别的朋友，了解到了当时火灾发生的部分景象。”
今天是1月8日，帖子里说的小安村就是鱼龙舞所在的地方，正是这个帖子对火灾现场的剖析，才让鱼龙舞决定去一探究竟。
不过这已经是昨天的内容，鱼龙舞继续翻下去，他要找的是今天的东西。
“今天凌晨4点，离松市不到两百公里的北外市封城了，官方通报是未知名的新型流感，不过流感没必要断网吧？
北外市我拿不到更多信息，我们也不会随便猜测造谣，所以重新说松市，就在北外市封城的同一时间里，松市出现了多起超自然目击事件。
所有目击者都声称在家里的墙壁上，出现了两个小孩子的影子，在早上五点左右，这个事情上了部分网站的热搜，十分钟左右又被撤了下去。
截止我发贴的这个时间，网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所有关键词都被屏蔽。
我有合理的相信，松市已经不正常了，黑日悬空绝不是什么好事，明天晚上我会到达松市，松市本地的车友可以私聊我。
如果你想离开松市，又暂时找不到居住的地方，且你的论坛号在12级以上的，我会提供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鱼龙舞看了眼自己的论坛等级。
论坛等级最高20级，因为升级困难，能达到20级的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从论坛创建一来就泡在论坛里的老人。
他的ID是小刀喇屁股，论坛等级高达17级，和大部分高等级的车友都聊过几句。
帖子接下来还放了几张截图，是某个论坛已经被删除的帖子，上面有几个人的回复。
7ln37xw：同松市，我家厕所的墙壁上出现了小孩子的影子，就像有人站在那里，关了灯就不见了。
大铜钟下寄快递：我家也是，我拍个你们看看。
下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堵白色墙面，墙上有两个清楚的影子，约莫一米四五左右的身高，看上去像是一男一女，还手牵着手。
看着似乎是哥哥牵着妹妹。
鱼龙舞继续往下翻看，想要找到点有用的信息。
这次我想做个好人：好！（此回复虽有且仅有一个字，却深刻的表达了回复人的深深祝福与刻骨的情感...
世上哪有鬼啊：救命！我家也有小孩影子，而且刚刚我还听到了哭声！门已经打不开了，我怎么敲墙也没有邻居过来，我在梧桐街上河花园7栋401，求个人来救救我，必有重酬！
最后一条帖子有了用得上的信息，鱼龙舞将地址记了下来，犹豫片刻后，给导火者发去了私信。
“你好，我是松市本地人，对超自然事件很感兴趣，我准备待会儿去看看出现怪异现象的地方，不知道方不方便给我讲讲呢？”
等了几分钟，导火者回了私信，果然是一天到晚泡在论坛的水友。
“是开眼啊，好久没看到你了，你问的是今天那个影子事件吗？目前信息不多，官方控评力度很大，不过目前应该是没出现人员伤亡。
我的建议是不要去，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话，方不方便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大概四点到达松市，到时候再联系。”
仔细想了想，鱼龙舞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论坛里的老人大部分都认识导火者，有不少人还知道导火者现实里的身份，有时候车友遇上被销售坑了的事，也会向导火者求助。
不到一分钟，鱼龙舞收到了短信。
“开眼，我是导火者，这是我的私人手机号。”
将号码存了起来，鱼龙舞又逛了几分钟论坛，回复了自己求出处的车友，收拾东西下机。
离开网吧的时候看了眼吧台，小憩了一会儿的网管正在补妆，嘴里还碎碎念着换班的人怎么还不来。
鱼龙舞背着自己的背包，到马路对面等会着公交，边上有个男人电话不停，一会儿对上司汇报工作进度，哪怕隔着电话也本能的半弯着腰。
一会儿又是好言好语的哄老婆开心，似乎在解释自己为什么彻夜未归，说的是加班，从憔悴的面容上来看应该没有说谎。
路过的行人在抱怨今天的温度下降。
几个年轻的男女穿着靓丽，拿着相机拍摄悬在半空的黑日。
路过的老人带着条大狗，狗蹲在鱼龙舞不远的地方上了个大号，老人自顾自的走着，也没有要铲屎的打算。
公交车缓缓入站，司机打开门，催促着行人快点上车，让车后头被挤成罐头的人们再往后挤挤。
鱼龙舞站在居中的位置，只要稍稍垫脚，就能双脚离地的被挤到目的地。
松市的人太多了，这座城市堪称莱国南方第一大城，总人口约2200万，常住人口在600万左右，流动人口达到1600万。
有无数人将梦想埋在了这里，等不到生根发芽的那天就被人潮卷走，奔走于活着二字上。
鱼龙舞是松市本地人，可惜的是郊区的身份证号开头和市区的不同，在‘真正’的本地人眼里，鱼龙舞和外来的打工仔没什么区别。
甚至于还不如那些打工仔，一个是外来的灰尘，另一人家里扎根的污渍。
拥挤的公交里放着广告，大早上的还没有多少汗臭的酸味，姑娘们抱着双臂，尽量减少自己被占便宜的可能。
鱼龙舞被夹在人群之中，他感觉到有只手伸进了他的口袋，然后偷走了他的黑白屏老人机，几秒钟后又默默的放了回来。
然后有道目光从人群里落到了他的身上，目光里带着审视，逐渐转为怜悯...
片刻后，公交车停站，那只手的主人经过了鱼龙舞的身边，将二十块现金放入了鱼龙舞的口袋里...
鱼龙舞哭笑不得，虽然小偷都该死，但这位可以晚死几年。
车厢里空了不少，鱼龙舞趁机找了个位置坐下，靠在车窗上看着一朵雪花落在了窗户上。
下雪了？
不知谁先喊了一句，车厢里顿时沸腾了起来，车外的行人也喜出望外的抬头看向天空。
雪花如轻盈的羽毛般片片飘落，像是揉碎的云朵洒落人间。
松市的雪是藏在老人的回忆里的故事——从未有人真的见过，这或许是五十年来不曾有过的奇景。
但鱼龙舞只觉得遍体发凉，他看到雪花从黑日里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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