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季姀转开眼眸不去看顾景珩,神情淡若,似笑非笑地说:“顾景珩,同样的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我已经通知了韩铭,他一会儿会过来送我回家的。”顾景珩低低地叹了口气:“季姀你看我多听你的话啊。”
对于顾景珩这副“我很乖很听话你不要抛弃我”的小受模样,季姀忍不住低低笑了一下,像个猫咪顺毛一样揉着他的头发说:“这才是乖宝宝嘛。”
顾景珩微笑的望着季姀:“季姀,我好困,韩铭来之前能不能让我先去休息间睡一会儿啊?”
季姀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顾景珩眼底的乌青上。
昨晚他折腾到大半夜才回家休息,今天还赶早来给她开门,肯定是醒的早了,又怕继续睡下去会睡过头,所以直接提前赶到咖啡店给她开门了。
真是一个不要命的傻子。
她拉着顾景珩的手径直走向休息间,一边走一边说:“我真是怕了你了。”走到床边,她一把将顾景珩扔到了床上,顺手用被子将他裹成了个粽子,坐在床沿硬邦邦的下命令:“闭眼睡觉。”
顾景珩从被子冒出个头来,眉目温润含笑,羞答答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然后就十分乖巧地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笑意鲜明的仿佛是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
季姀刚欲起身,手腕却被紧紧勾住,扭头望着仍闭着眼睛的顾景珩,轻声说:“怎么了?”
顾景珩双目紧闭,神情看起来有些无助,他低低地开口说:“季姀,你能不能再多陪我一会儿,等我睡着之后再走。”
“为什么?”
季姀一怔,下意识地开口问。
顾景珩似乎是轻轻笑了,又似乎是在轻轻叹息,说:“就是想跟你多在一起呆一会儿。”
这样直白而坦率的答案却让人莫名的心疼。
季姀感觉顾景珩像是一个独行了许久的旅人,在无涯的逆旅中终于遇到了一间可以停歇的驿站,所以便贪心的想要停歇一辈子,而她就是他依赖的不舍离开的那间驿站。
“我倒也想走。”她无可奈何地嘟囔。
倒不是她同情心泛滥或者是什么圣母白莲花附体所以才会乖乖坐在床沿被顾景珩拽着手腕,纯粹是这货力气太大,即使是在睡梦中握住她手腕的力度也未减分毫,她怎么都挣不开他的手啊。
季姀慢慢起身,仔细打量了一会儿顾景珩,确信他已经完全睡着后,蹲在床边使劲掰着他的手指头。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男人霸道总裁的本性算是彻底暴露了,平时在她面前表现的那副柔柔弱弱的小白花模样纯靠演技。
季姀掰了半天除了累得满头大汗外再没什么实质进展,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趴在床沿暂时中断与顾景珩的抗争积蓄力量,她微微挪动了一下脑袋打算找个更好的姿势趴着。
睡梦中的顾景珩似乎是为了配合季姀,自动地腾出了一块地方给她,但睡梦中做的动作难免有失准度,俯仰之间,薄唇不经意间碰上了某个湿濡的软物。
他这个动作虽然是无意识的,但是有人是清醒的啊!
季姀此刻大脑简直是宕机到死机,这个吻来的太过突然太过意外,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甚至忘记了躲闪。
鼻息间满是顾景珩身上独有的清香,她与他贴的这样近,视线所及之处都是他英俊的面容,他占据的仿佛不止是她的目光还有她的整个世界。
他的眉微微舒展,仿佛是在睡梦中抓住了最想要的幸福后的满足与快乐,纤长乌黑的睫毛下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正紧紧闭着,让人止不住地想要探究那双眸子睁开后会绽放出怎样夺目的光彩。
季姀猛地回神,趁顾景珩放松了对她的桎梏,迅速起身向后退了一步,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怒视着他,面色发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阴云密布的天空。
啊啊啊啊啊!
她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居然老了老了还被轻薄了一把。
她捏着拳头想一拳揍死顾景珩。
但要是这么干了,不就是大张旗鼓地告诉顾景珩自己被他轻薄了吗?到时候丢人的还是她!
她都能想象到顾景珩知道这件事后的回答。
回答一:季姀,我们已有了肌肤之亲,你放心,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回答二:季姀,你趁我气虚体弱,在我睡着的时候毁了我的清白,你要对我负责。
回答三:亲都亲了,大不了我让你重新亲回来好了。
权衡利弊,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让这个意外的吻慢慢腐烂在飞逝的时间中。
可是好气啊!
这种吃了亏还不能还手的感觉实在是太不爽了!
季姀手指点在下巴,瞅着顾景珩那张白嫩嫩红扑扑的小脸,慢慢地笑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总要回报点东西给他才对啊。
顾景珩醒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季姀,整理好褶皱的衣衫朝外走去,正好迎面撞见了来接他的韩铭,可韩铭的脸色却出奇的诡异。
“总裁,你的脸......”
韩铭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
顾景珩摸了摸自己的脸,解释道:“只是有点过敏而已。”
韩铭:“......”
总裁,你的脸可不止过敏这么简单啊!简直就是一张变脸的脸谱啊!
看着韩铭一言难尽的表情,顾景珩倒是很淡然,对于自己的脸遭到了季姀的荼毒这件事似乎一点也不在意,眼神带着无限的纵容,他扭头望向正在泡茶的季姀,静静的说:“季姀,你又送我礼物了。”
季姀嘻嘻一笑说:“你可以回家慢慢欣赏,相信我,这绝对是一个让你终生难忘的礼物。”
顾景珩不置可否:“我一定回去好好欣赏一番。”
随后便跟着韩铭一起走了。
顾景珩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看着镜子里被画成“囧”表情的脸,性感的薄唇扬起了一抹十分优美的弧度,笑声虽然很轻,却把站在门外的韩铭吓得小心肝颤了颤。
对着被糟蹋成这样惨不忍睹的脸居然还能笑出来,总裁真是彻底陷进爱情的漩涡里了,未来的总裁夫人也是个狠人啊......
韩铭尽职尽责地提醒道:“总裁,您要不要上楼休息一下?”
“不需要。”顾景珩盯着一张囧脸径直走到客厅,缓缓坐在沙发上,神色淡淡的问:“萧易寒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萧易寒似乎打算成立一个珠宝品牌送给季小姐。”
顾景珩轻轻嗯了一声,不做过多评价。
韩铭:“......”
总裁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轻视or无所谓?
“总裁,需要我做什么吗?”
顾景珩抬头看了韩铭一眼,淡淡道:“拿一个小小的珠宝品牌就想讨季姀的欢心,萧易寒也太寒酸了吧?我把全部身家摆到季姀面前,她看都不看一眼,又怎么会看得上萧易寒一个小小的珠宝品牌。”
韩铭干笑一声,为什么觉得总裁有点小凄惨呢?
“那我们就放任不管吗?”
顾景珩拿起茶几上的一本菜谱,一边翻阅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打算成立那就是还没成立,那就让这个珠宝品牌一直处于成立中的状态好了。”
“明白。”
韩铭不由得为萧易寒默哀三秒,花了大价钱去买断Creaty Force珠宝设计大赛决赛入围者的设计,到头来却不能投入市场营销,光是想想就肉痛。
顾景珩眉目清明,低头继续看着菜谱:“还有,去告诉Amour集团名下那几家影视娱乐公司的负责人,在一个月内将对H市娱乐产业的市场占有率提高到85%,否则就通通收拾东西走人。”
韩铭如临大敌地回答:“明白。”
直接掐断了圣华娱乐的命脉,好让萧易寒自顾不暇没时间没精力去纠缠季小姐,总裁这招釜底抽薪还真是狠辣。
“仔细留意萧易寒的动向,有情况立刻向我汇报。”
“是。”
韩铭走后,顾景珩放下手中的菜谱,捏了捏眉心,眼眸中带着一抹沉思,静**了一会儿后,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粗犷的男声从另一头茶传来。
“顾大总裁,打电话来有何贵干?”
顾景珩问:“演习结束了?”
“可不是嘛,这演习刚一结束,你电话就打过来了,怎么想我了?”
顾景珩一笑说:“是。”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吸气声。
“每次你这么和蔼的说话就肯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顾景珩开门见山:“我开了一间酒吧,想让你当老板。”
“你会这么好心?”
“就问你一句话,这酒吧老板你当是不当?”
“当当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更何况是你顾大总裁的便宜。”
“那好,记得出席下周的开业剪彩,酒吧地址一会儿我发给你。”
顾景珩挂断了电话,叮咚的铃声突然响起,在静谧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他开了门,望着站在门外的林陌说:“你来做什么?”
“来慰问老哥你啊。”林陌看着顾景珩那张惨遭蹂躏的俊脸十分不厚道地笑了出来:“哥,你的表情还挺可爱,嫂子给你画的吧。”
顾景珩硬邦邦的说:“不许笑。”
林陌滑进了屋内,收了笑意,直奔主题的开口道:“怎么样?我给你出的苦肉计奏效了没?嫂子有没有被你这副病西施的模样打动?”
顾景珩眸色深沉:“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吧?”林陌怒了:“嫂子她有没有流露出关心、担忧或心疼类似的情绪,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顾景珩淡淡瞅了林陌一眼,正襟危坐道:“看不出来。”
昨晚从医院回来后,他打了个电话朝恋爱经验相对丰富的林陌取了个经,林陌仔细分析后,给了他一个苦肉计的方案,希望借着季姀的愧疚多博一些亲近感,所以他昨晚特意洗了个冷水澡,直接把自己弄成了感冒,可今早的情形却是令他有些意外。
关心、担忧、心疼。
这些情绪他可是一点都没从季姀脸上看出来,从始至终她都表现的很平静。。
他分不清是季姀掩饰的太好,还是她根本不在意他。
终归是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一些......
林陌重重叹息一声:“辛苦我昨天大半夜的给你出主意了。”
“辛苦?”顾景珩眸色深深。
林陌顿时蔫了:“不辛苦不辛苦,为老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想起昨晚为自家老哥出的苦肉计却没有奏效,又心虚的说:“老哥,如果苦肉计都不奏效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季姀吧。”
顾景珩浑身散着快要冻死人的寒气,咬牙道:“叫嫂子。”
林陌叹了口气,说:“哥,你有没有想过嫂子不喜欢你的原因?”
顾景珩一怔,微微垂眸似在沉思。
“终有一天,她会喜欢我。”
“万一嫂子她突然消失怎么办?”林陌继续说:“哥,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嫂子她的身份来历、家世背景我们一样也查不到,她整个人就仿佛凭空出现一般,她在隐瞒很多的事情,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许下一刻她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种情况你应该亲身经历过吧?”
顾景珩清伦的眉目难得的出现了束手无策的懊恼神色,他伸手轻轻抚着唇瓣,似乎是沉浸在回忆中,又似乎是确定某些曾经拥有过的美好是否属实。
“我说过不许你侵扰季姀的生活。”
“哥,你放心,我并没有运用我的能力去调查嫂子,只是简单的收集了一下资料而已,我只是想提醒你,嫂子她不是一般人,如果你真的想跟她在一起,就要弄清她心里的想法还有知道她到底在隐瞒什么以至于她不希望这个世界上有她存在的痕迹。”
林陌走后,顾景珩陷入了长久的沉思,遇见季姀之后,他急切的想要靠近她抓紧她,无论她是怎样冷淡怎样无谓,可他恰恰忽略了她拒绝他,或者更直白的说,是她不喜欢他的原因。
并非不愿,而是不敢,她对所有人都保持着客气的疏离,似乎是在掩藏什么秘密又似乎是在害怕什么。
如果爱一个人是一道迷题的话,那解开季姀这道迷题的钥匙就仿佛被季姀藏到了只有她一人知道的地方中,除非她主动将钥匙给他,否则他只能远远观望着她。
夕阳的余晖悠悠洒下,深黑色的板油马路上仿佛坠了一地碎金箔,傍晚的微风徐徐吹拂不骄不躁,卸去了人们忙碌了一天后的疲惫。
季姀拎着一个大大的布袋子站在顾景珩门前使劲按了几下门铃后,皱着眉对门另一侧喊:“顾景珩,开门啊!我知道你在里面!”
活脱脱一副雪姨开门的架势。
承载着夕阳无限余晖的门终于缓缓打开,顾景珩站在门后,脸上的红疹已经全部消去,显得肌肤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颜色,只是嘴唇红的发紫,还不停地喘着粗气。
“季姀......你怎么来了?”顾景珩嘶哑着嗓子说。
季姀以为自己见了志怪中的鬼魂,被顾景珩这副风一吹就倒的苍白模样吓了一跳:“我来给你送药啊!”
又晃了晃手中鼓鼓囊囊的布袋子,继续说:“你别误会,这可不是什么毒药,这药是韩铭交给我的,他要出差没时间送过来,只好拜托我,估计他现在已经在前往大洋彼岸的飞机上了。”
顾景珩微微一笑,靠在门上望着季姀:“我相信你。”
季姀一怔,心似乎偷偷漏跳了一拍,他就这么信任自己?就不怕自己是在骗他?
“你......”
话还没说完,顾景珩就直直地朝她身上倒下,这一次季姀没有后退,而是伸出双手接住了他。
为什么要接住他?
废话,不接住他的话,她就直接被压趴下了。
她用脚将门勾住关好,搂着晕倒的顾景珩直奔二楼卧室,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后,直接拿过一旁的体温计给他测了个体温。
37.5℃
低烧而已,应该不至于晕倒这么严重啊。
视线落在顾景珩床头那一堆散乱的文件,季姀感觉自己脑仁一阵一阵地疼。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生病了就应该好好休息,居然还有精力去工作,他这病纯属是自己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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