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和人偶
此刻他两手抱着那个人偶，似乎陶醉在一种不可言状的状态里。
由于他是背着我的，他好像并没有发现门口伸头的我。
从他的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调，决不是正常人的声带所能发出的，似狼似虎，低沉而局促，究竟是代表了高兴，还是代表着其他情绪，我就不得而知了。
也正因为他陶醉在个人的状态里，我才没被他察觉。
我赶紧把头缩回来，再轻轻把这道门拉上，然后将门锁给拧紧。
此刻我的小心脏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个干货挣脱包裹的层层白布，攀着柱子窜破屋顶跑了，那一幕就发生在我们眼皮底下。
其实他不是一个真干货，而是一个假货，就算是假货也是货，他跑掉后，我就一直担心会有什么后患。
但没想到啊，他竟然出现在这里。
现在是白天，我跟夜里的我完全不同。
我跟着师父学道术，可是还没完全学成，到了白天我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什么本事也不会有，就像褒姐到了白天就什么本事也没有一样。
所以我见到干货在此，吓得真不轻。
此刻他跟我只隔着那道门，而这是白天骄的卧室，属于一室两间，中间那道门虽有锁，其实是锁不住的，如果那货要拧开锁过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好在进卧室的总门在我这边，我决定从这道门跑出去，赶紧离开白天骄的卧室。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响。
我一摸自己的口袋，不是自己的手机响，停住脚步回头听，铃声来自白天骄的床里。
白天骄把手机忘在床里了吗？
不知为什么我都忘了恐惧，几步跑近床，翻开枕头，果然有个手机在枕头下，正显示有人打进来。
我拿起手机划了一下屏，里面传出一个女声：“喂，天骄，你在哪里呀？”
如果我跟手机里的女人通话，会不会惊动隔壁那货？他要是跑过来，我可能跑都来不及。
可不知怎么回事，我居然对着手机说：“喂你好，你找天少吗，他不在房间里。”
“咦，你是谁呀？怎么他的手机在你手里？”女子很是惊讶。
“我叫王墨，是天少派来帮他整理房间的，他好像把手机忘在卧室了。”我老实回答。
“哦，原来你就是王墨呀，怎么，他已经出去了？真稀罕，平时都睡到十点钟，我还以为他还赖在床里呢，今天这么早就出去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没有说白天骄的去向，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告诉对方天少的手机忘在家里，让对方别再白打电话来。
但女子似乎不想结束通话，反而问起我来，“王墨，你在天骄的卧室吗，现在是什么状态？”
什么状态？这叫我怎么回答？我能说他房间里有个人偶，现在却招来了一个干货？
那还了得。
绝对不能说。
我轻轻地回答：“很正常的状态嘛，就是有点凌乱，所以他才派我来帮他整理整理。”
“你整理过了吗？”
“没有，正要开始。”
“那你打开视频通话，让我实时监测一下他的卧室吧。”
我忙问：“那你是谁呀，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是蒋真媚呀。”
原来是白天骄的女朋友，她是要通过视频检验一下男朋友的卧室。
能按她的说法做吗？如果让白天骄知道了，我岂不要背一个黑锅。我婉言拒绝了，说我不懂怎么操作天少的手机。
这时从隔壁又传来一声嗥叫，连蒋真媚在电话里也听到了，问我那是什么声音？我匆匆说一句，是电视里的声音，正放恐怖片呢。然后迅速掐了电话。
刚刚那声嗥叫好像不在室内，而是在室外了。我放下手机跑近隔门，轻轻拧开把手，再轻轻推开一点，果然，那货已不在房间内了，朝西的一个窗子开着。
他离开了？
我小心翼翼地等着，有一些咯吱咯吱的声音从窗子外传进来。
确定那货真出去了，我才轻手轻脚靠近窗子。
把头从窗子里伸出来，向下一望，只见那货已经落地，将人偶夹在右腋下，很快就钻进别墅边上的树林中去了。
我如释重负般地吁出一口气，妈呀，刚才真把我吓坏了，如果他站到我面前，我真的一点防御能力也没有。
这种东西也有多种，有的有进攻性，有的没有。有的看上去就是个尸，连走路都僵僵的，但有的就会跟活人没什么区别。
刚刚那个货，是以干货的身份被拉到市场上的，所以外表就是干尸，但他的行为特征跟活人一样，他又因为是一个假货，所以他的来历还不能确定，只有那个卖主知道。
当然我也不清楚这个假冒干货有多大的能量，是不是对人有攻击性。
最好立刻将他控制住。可是白天我无能为力，只能等晚上。
现在那货离开了，我是不是继续替白天骄整理房间？我重新回到白天骄床前，听到门口传来咦地一声。
回头一看原来是罗姨。
罗姨其实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她并没那么老气，染了金发，穿着米色短袖衫，下面穿一条短的四方裤，连拖鞋也没穿，赤着一双脚。
无论是手指甲还是脚趾甲都涂着红色的甲油。并且脸蛋擦了粉，描了眉，涂了口红，非常时尚靓丽。
给老板家帮佣自然要打扮得光彩点，让人一看觉得赏心悦目。
罗姨已经认得我，但她还是有点惊奇，看着我问：“王墨，你是几时进来的？把我吓一跳。”
我说进来快一刻钟了，并说我按了门铃，边门开了，我走进来怎么没见你，还叫你几声你也没回答。
罗姨不相信，说她一直就在下面大厅里搞卫生，根本没听到门铃，更没有听见我的叫，她也没见我进别墅。
这不是挺怪嘛，我怀疑罗姨是故意的，当时她并不大厅里，可能在蹲马桶或者一大早就在洗澡，不适合出来开门而已，但何必要推说没见我进来呢？
罗姨接着又问我到天骄房间里来干什么？
我说帮他整理房间，是天少叫我来的。
罗姨提醒道：“我早已经给他整理过了，他还叫你来整理啥？”
我又诧异了，罗姨这是怎么的，明明我进房间时看到白天骄房间里挺凌乱的，怎么现在她说早就给整理过了，是不是在抢功劳，显得她很勤快？其实根本没必要这样吧。
罗姨不等我说啥，指指那个床说道：“天骄这孩子，不喜欢睡这个床，所以呀他的床也不用整理，最多是给他的房间扫一扫地就行了，也没多少灰尘的。”
我愣愣地问：“你是说他夜里不睡这个床吗？”
“是呀，这个床，他已经好几夜不睡了。”
“那他睡在哪里？”
“就在楼下客厅里，他一直睡沙发。”
然后罗姨就拿起那条布毯开始折叠，还责怪我为什么把布毯抖开来，明明是她刚才给叠得好好的嘛。
我忍不住冲口而出：“他床里有个东西，你看到过吗？”
罗姨看着我问：“什么东西？”
“一个......一个......”我不知道怎么描述，只能做了一个样子。
罗姨更惊讶地反问我：“你到底看到了啥呀？神神叨叨的。”
我决定迂回地问一问。
“他女朋友，是不是跟他一起住的？”
“你是说小蒋呀，她有时会来坐坐，但从来不在这里过夜。”
“可是天少的床里好像有个......女人。”
罗姨想了想，茫然地摇摇头，“不可能的，天骄就算交再多的女朋友，也没有带来过这里，可能带到别处去的吧。”
白家的住所应该不是一处，白天骄在另外的小区买房子，好几处金屋藏美，别人谁会知道呢。
我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想弄明白罗姨到底有没有看见那个人偶。在我拐弯抹角的提及下，罗姨总算听出点眉目来，她惊异地问：“你刚才进来，看到他床里躺着个人？不是真人是假人？”
“是的，一个假人。”
“难道就是服装店里用来挂衣服的那种吗？”
“那是塑料模特，但我看到的不是模特。”
罗姨把手一甩，“你越说越没谱了，我从来没见过天骄床里有什么假人，连个塑料模特也没有，他是男孩，根本不会把个塑料模特放在房间里挂衣服，你是在说笑话吧？”
我正想再声明几句，但却闭嘴了，我明白了，这不是罗姨在替白天骄打掩护，而是罗姨可能真的没见过那个人偶。
那就算了，不要跟她争论了。
此时隔壁又传来一点声息，罗姨也听到了，问我道：“是谁在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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