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怀若捣着药，手下的力道格外重，好像罐子里不是药，是厚颜无耻的我一样。

离岛那天，怀若送了我一程又一程，袖子下的手握紧了又松开，面沉如水。

“敢欺负她的话，把你大卸八块。”

好霸气，不愧是我的娘家人呜呜呜，莫名有点感动怎么回事。

彼时缥缈海天一色，怀若穿着浅蓝色的长袍立于身前，他眼神里好像有好多情绪，但最终只是摸摸我的脑袋。

“去吧，以后师兄不在身边，要开心。”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离开怀若呢，我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止住泪意。

言潇宽大的手掌裹住我，郑重的说，我将会是他此生唯一的妻子，他会爱我，护我，敬我。

这温柔来的恰到好处，稍稍缓解了我的悲伤。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爱时说的话只在爱时作数。

3.

燕燕和言潇的酒席，也挺热闹的，宴席上大多宾客都是曾经在我和言潇的喜事上观礼的人。

“听说老夫人没来，这是嫌太丢脸了吧！”

“谁说不是呢？一个妾还大摆宴席。”

“这可于理不合啊，但要我说，同为妾，咱几个哪有这排场。”

“你这一说，还真是，想当初我也就一个破轿子从侧门抬进去哈哈哈。”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的唠着，直到察觉我站在身后才闭了嘴。

我站在偏门的门缝往里看，燕燕头上的发冠精美绝伦，中心那颗最大的珍珠正好是当日我成婚时言潇亲手相赠。

心上好像有万万根针扎过，密密麻麻的疼痛，连呼吸也放缓了，四肢百骸都冰冷麻木了。

夜深人静，窗外残月当空，几只鸟雀立在枝头。屋内烛火如豆，仅我一个人枯坐在屋子里。

情绪无限放大，我再也忍不住，不必像白日那样在人前失了丑态，我双手抚上脸颊，身子轻颤，泪水顺着指缝滑落，没入袖口。

忽的，一只大手抢过我手中的荷包，来人欠揍的哼笑着：”这么丑的鸭子，不会是你绣的吧？“

鸭子？他到底有没有眼光！

对了，这不是我那远在海岛荒野求生的师兄吗？

“你才是鸭子，你全家都是鸭子！还给我！”

一时间顾不上伤心，我又羞又恼。急匆匆的扑了上去对着怀若又打又踢，他也不恼，轻而易举的钳制住我胡乱倒腾的双手。

我看见他看我的眼神里，全是心疼和后悔。

我忽然泄了气，咬住他衣袖的牙齿慢慢松开，他将我揉进怀中，温热有力的大手抚摸我的发顶。头顶泛起丝丝痒意，莫名的，那些悲伤和难堪，和束缚住我自由的枷锁都好像在远离我。

“师兄就说你没眼光，非要看上这么个小子。他除了那张还看得下去的脸，别的地方，我是看不上一点。”

说出的话，还是这样欠揍。我一贯喜欢和他抬杠，可是此时此刻，我张了张嘴又闭上，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说罢，他拉起我的手就要往外走，我艰难的挣扎着。

察觉到我的抗拒，他迟疑了一下终是松开手。

怀若的突然到来，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丢脸。

“我就告诉你，这世间的男子没一个好东西。”

我抬起头懵懂的看着他。

“当然，除了我。”

啊，这……

4.

次日，按照规矩，燕燕来了我房中问安。

“姐姐，是我和表哥对不住你，还请你不要记恨于他。”

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裙，一张素白的小脸望着我，眼角还有要落不落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