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感情，也不知夹杂着多少利用。此番哭泣，也或许是知道如烬死了，再也不会有人心软救他。

十六

我特意送霜寒玥一程。

再次见到她事，她依旧保持这贵女的风姿，神色从容，眼神轻蔑，不愿低下头。

她知道，此番她已是凶多吉少。

我示意了下人，随后便有人端来一碗汤，放在霜寒玥的面前。

“你就不怕我摔了这碗药么？”

“你摔了这一碗，我便再准备一碗。”

霜寒玥轻笑一声，毫不犹豫的灌下这一碗汤。

“哈哈哈....临司尘以为带回来的是一生挚爱，却不知道带回来的是穿肠烂肺的毒药，这一下直接灭送了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我没有资格成为他的挚爱，当然，郡主也不是，我听说，他在审讯的时候，可都是把脏水都泼在你和庚王的身上呢。”

霜寒玥的神色闪过一丝痛楚。

她还爱着他。

真是可怜又可恨。

“希望如姑娘不要伤害呈儿，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

“他还活着，这一辈子都会好好活着。”

临司尘的嫡子被送到庚王那里，他这一辈子，永远都在皇帝的监视之下，永远只能困在那一方围城。

霜寒玥的嘴角慢慢流出血液，唯一的牵挂还在世，她终于失去力气倒了下来。

第二天传来佳兰郡主畏罪自杀的消息。

在夜半十分，我离开了曲商.

“长公主护送贵客，前面何人挡路”

我被马车外的喧嚣闹醒了，轻揉太阳穴掀开了帘子，抬眼之处萧幕深骑着马挡在我前面。

“不知萧公子深夜挡车有何缘故。”

萧幕深看我声音冷淡，不知所措的说：“如烬，你要离开曲商么？”

“会试将临，萧公子还是好好呆在学院，学业为重。”我顿了顿说：“曲商不适合我，我要离开了，你多保重。”

看着他可怜昔昔的表情，我心中涌出一丝惆怅。

我和姐姐从小开始既无父母、长辈怜爱，也无交心好友，更加珍惜来之不易的相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不属于我的，还是不要强求了。

我示意马夫驾车离开，萧幕深大声说：“若我有一天不再是世子，身上再无束缚，如烬姑娘可以给我机会么”

我手微微颤动，眼神冷了几分：“萧公子不必做的这个份上，而且我不愿你为了一己私欲，伤害自己最亲的人。”

“我虽为世子，但是我的母亲早已去世，若不是先皇后是我亲姐姐，父亲早就想废了我了，我弟年幼便是人人称赞的神童，而今更是高中探花，若是他是世子，或许就是皆大欢喜吧。”

他的想法虽然让我觉得幼稚，但是各人所求不同，也不必定对错。

“可是放弃自己该得的，才是最愚蠢的。”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若都是走安排好的路，人生就会毫无乐趣可言了。”

他看着我目光如炬，笑的灿烂而明媚。

”何况，我喜欢的，竭尽全力才不负所愿。”

我仿佛被灼伤一般偏过头来：“那就看缘分吧。”

我示意马夫离开，他在我身后大叫。

“我和如烬的缘分必定是千山万水都隔不断的。”

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羞。

我回到了天靳山。

十七

我住了十九年的地方，也是沫姥姥和姐姐的埋骨之地。

我怅然的看着沫姥姥的旧居，呆呆的坐忘到天亮。

看着清冷又熟悉的地方，我想起沫姥姥说过，天靳山的传人，等到学成之后，都会下山救死扶伤，磨炼医术。

我和姐姐曾期盼过得场景，如同春回雪融般，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将带着天靳山的一切回忆，独身一人去天下游历。

离去之时，我在沫姥姥曾经的书房，看到了天靳山记事的书籍。

曾经的天靳山有很多人，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前往学医，门徒广布。

大多都是养不起孩子的百姓家的，或者流浪在外的乞丐。

天靳山也传出了仁心的名声。

后来人多了，就会有无尽的纷争，有人从医为利，联合外人背叛天靳山，导致天靳山门血流成河，死伤无数。

此后天靳山关闭山门，设下绝地机关，割裂与外的联系，从此不再接收任何人。

天靳山主人临终之时立下门规，为保传承不绝，此后天靳山的继承人只能一个人，此外不得又任何人知晓天靳山的秘密。

我翻看历代门人的记录本，看到最后一页文字上写着，如凝，第十代继承人。

我拿起毛笔，在如凝的前面写上如烬。

既然姐姐去的无声无息，那就让天靳山的历史记住她存在的痕迹吧。

后来，我走过了很多地方，见过富饶繁华的都城，也见过荒凉罕迹的蛮荒，救过达官贵人，也救过农夫乞丐，

虽然一个人很孤独，但是我也迟迟不想回天靳山了。

在南国和守风国的边境，我又见到了萧幕深。

我被过路的山贼拦截，正当我准备送一把**时。

萧幕深持剑杀跑了山贼。

只是翩翩公子因劳累奔波摧残成了个成熟又沧桑的男子。

他的眼神亮的惊人，拿剑的样子颇有几分飘逸和侠气。

“如烬，我找了你好久，打听了到你一直在行医，可是你走的太快了，每次我都晚了一步，好在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你了，以后你可以带着我一起么？”

他的语气似乎委屈又可怜。

“据说瑞阳侯大公子好好地世子爷不做，又放弃探花的身份，独自一人游历，不知现在后悔没有。”

萧幕深走过来轻轻抱着我，我正措手不及，却听见他叹息着说：“我不后悔，只是一个人太无聊了，如烬，你一个人很孤单吧，如果有了我陪伴就不一样了。”

我噗嗤笑道：“你又往你脸上贴金。夜渊，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那次在马车上与你相识，你是喜欢之前的我，还是后来的我。”

“我之前都跟你没有见过几面，又怎么会喜欢你呢？情不知所起，自从那次你回曲商，我才慢慢认识到你的坚毅与孤独，后来我下定决心要和你在一起，你是世间最好的女子，不该是独身一人那么理智看待所有人的善意，你信我一次好么。”

“以后，就叫我如凝吧。”

“如凝，等等我。”

眼前是没有归途的旅程。

身后是喋喋不休的少年。

若是有一天，我又失去了，那也是我选择的人生。

只是现在，我想奢望一次我一直以来想拥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