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征打开了白霜事务所的门，黑色高塔的塔身部分在黑暗中荡漾着奇妙的暗紫色光芒，为建筑物内部增添了一丝水波迷蒙的神秘色彩。

这个家伙的突然出现把办公区域基本上是完全毁灭了，地板被洞穿了接近三分之一，桌椅倾倒，一片混乱。而林征一直用的那个电脑，主机不知道去哪了，显示器只剩下一半了。

不过好在白轻雪的办公室离的比较远，那里完全没有遭到破坏。林征进入她的办公室，按下电灯开关，电灯闪了闪然后亮起，只有一根灯管倔强而不合群的黑着。

林征想，趁这个机会把灯管修一修吧，但是却又想到公司的杂物间估计已经没了，现在下去买灯管又不方便，于是就只能坐在沙发上等。

等事物的发展，也在等待最后的结局。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一个精致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白轻雪对挂钟有着独特的爱好，她说这会让她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以前林征不以为然，今天他真的感觉到了，感觉到时间从自己的皮肤上、指缝间和颈肩流淌过去，缓慢，宁静，甚至带着一种恐怖的氛围。

突然之间，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就站在自己的左前方，他的视线连忙追过去，但……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看错了吗？

林征心里刚这样想，某种诡秘的气流从他的后颈吹拂过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人站在他的身后！

他猛然回头，没有人，只有银白色的档案柜靠墙而立，后面是洁白的墙壁。

下一瞬间，他又感觉到有人从他的前方经过，等他转回来，房间里空空荡荡的仍然只有他一个。

“这怎么搞的和闹鬼一样。”林征不由得吐槽。

他知道原因，他知道这是因为白轻雪存在的事实在“闪烁”，她存在的事实不断的投射到主物质世界又不断的被否决，这个闪烁的频率很快很快，快到无法用数字来形容。

林征很庆幸白轻雪的闪烁范围并不大，仅限于这个房间内部，所以不会需要很久。当白轻雪的“这里”和“那里”重叠时，她的存在状态将会从“否”变成“是”，结果固定，闪烁结束。

异常现象的频率越来越快，林征甚至开始感觉到这个房间到处都是人，虽然他知道原因，但不得不说还是有点吓人，他索性就低下头闭上眼睛不去看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林征能听到的只有两种声音，一个是挂钟滴答滴答走的声音，一个是自己的心跳，直到哒的一声轻异响突如其来。

林征睁开眼睛，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因为他这一次是真的看见了，看见了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房间中央，穿着浅色的毛衣和白裙子，看起来像是一只大号的布偶猫。

这只大白猫晃了晃，朝着地上倒了下去，林征连忙起身抱住她，小心翼翼的放到地上，让她枕在自己大腿上。

看着这个女人白皙精致、没有丝毫瑕疵的脸庞，明明只是几天没见，林征居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白轻雪慢慢睁开眼睛，湛蓝色的眸子慢慢聚焦盯住林征，逐渐涌起朦胧的湿气。

“林……征？”她的语气带着迷蒙和虚幻，轻轻抬起手放在林征的脸上。

“嗯，是我。”林征说。

然后白轻雪一把捏住林征脸上的肉扯了起来：“不是说好了一分钟就回来吗？这都多久了？你怎么才来！”

“是是是，是我的错。”林征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揉了揉白轻雪的头发说，“老板，能站起来吗？”

“再让我躺会儿。”白轻雪放开手轻轻的吐出一口气，“真是……过了好久啊，我以为我再也回不来了。”

“你还能感知到时间吗？”林征好奇。

“我只是觉得我一直坐在那里等你，等了很久很久很久，但是那一分钟好像永远也走不完……好像有无限长。”

白轻雪的声音消沉、低迷、甚至有点颤抖，林征能够感觉到她的恐惧与孤独，一时间他甚至觉得有些内疚。

紧接着他开始思考或许人和人之间所产生的情感共鸣才是人类个体之间最重要的东西，是人类最重要的纽带。

“钱。”白轻雪突然说，“钱还是要还，一分都不能少。”

很好，情感共鸣算个屁。

林征的眼角猛然狰狞：“我刚刚救了你的命诶，对吧，这救命之恩你不得……”

“那也不行，那可是我给我自己攒的嫁妆，能借给你就不错了。”

“哈……早知道就不救了。”林征咬了咬牙。

不过这就是他和白轻雪的相处模式，互相扯皮，互相伤害，而且白轻雪从来没有真正催他还过钱。

就在这时，白轻雪突然呆呆的望着他，小嘴微张，脸颊也微微泛红。

“怎么了？”林征问。

“我之前一直都没发现，你的眼睛怎么这么好看。”

林征想了一会儿：“我抠下来给你当弹珠玩？”

然后他的大腿被狠狠的拧了一把。

十分钟之后，林征才突然明白为什么白轻雪会说这种话，他把白轻雪安顿在了二楼的卧室，自己在洗手间换衣服。

他还在庆幸幸亏自己留了件外套在公司的衣架上时，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似乎确实不太对劲。

他一直都记得自己是浅黑色的瞳孔，普普通通，更称不上好看，但此时此刻他的瞳孔呈现出一种冰冷深邃的蓝色，如同冰层之下幽蓝的海水。

而且异乎寻常的出现了环状分层，明显的被划分为三层，越往中心瞳孔颜色就越纯粹。

甚至他的瞳孔已经不再是圆形了，而是一种接近圆形的多边形，质感如同宝石一般。

林征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这是在往幽灵系宝可梦勾魂眼的方向进化啊。

不过这大概是自己成为超凡者之后所受到的影响吧。

是的，他现在应该也算是超凡者了，他和原生体重叠之后，原生体所具备的特性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虽然只是极少极少的一部分，但确实已经足够他成为超凡者了。

不过林征暂时不打算自己深入研究，他要先联络异事局，毕竟今天晚上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

他摸出手机打了冯默光的电话，不到两秒电话就已经被接起来了，他还没开口冯默光就焦急的说话了：“林征你现在人在哪里？刚刚我让异事局和治安局的人去你家了，但是你人不在。”

“哦，我没回家，我现在在白霜事务所附近。”

“在白霜吗？那就好，你听我说，你现在可能有危险，立刻找个人多的地方呆着，我马上派人过去。还有千万别靠近白霜事务所，那里出大事儿了！”

“呃，已经有两个杀手找到我了。”

“啊？”

“不过你放心，他们被干掉了。”

“啊？”

“还有就是，我可能成为超凡者了。”

“啊？”

“哦，对了，白轻雪回来了。”

“啊？”

“你能不能别再啊了？我现在在白霜事务所里面，这边情况很复杂，你赶快带人来吧。”

“好好好，你现在那呆着，照顾好白姐，我马上到，马上就到！”

……

二十分钟之后，异事局、驻军和治安局的联合部队就感到了，异常研究所、无垠科技和当地的一些科研组织都来了，外面乌泱泱的一大堆人，以至于治安局不得不拉起警戒线，只允许部分人员进入。

“这……确实就是造访者所在的那个异界的建筑对吗？”王风看着一座黑塔喃喃自语。

“对，绝对就是。”章教授说。

“情况很严重吗？”

“可能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那个异界的基础构成是怎样的，说不定这些建筑本身不是物质，而是被扭曲到了主物质世界。”

“给我几个简单易懂的例子。”王风说。

章教授思考了一会儿说：“更像是童话故事，比方说你在书上看到了长着翅膀的兔子，这个时候这种兔子只是存在于你脑海里的一段信息，然后你打了个响指，兔子就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个能力似乎没有什么破坏力吧？就像是会魔法的小姑娘之类的？”王风反问。

“会魔法的小姑娘吗？那你可以把兔子替换一下，替换成更有趣的东西，比如说一颗比我们的世界还要大的行星。”

王风望向夜空，开始幻想一个大的无边无际的行星占据了整个苍穹，像是篮球撞向鸡蛋一样扑面而来，他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说白了，这也是现实扭曲的一种，和赵司承所遭受的现实扭曲差不多，但赵司承遭受的现实扭曲是一种现象，而造访者所带来的现实扭曲是根源性的，是一种概念。”

章教授顿了顿说：“不过这是最坏的情况，说不定这些塔本身就是物质，详情我们还是问一下当事人吧，说不定他能给我们一些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