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凤卿木木然摇头，眼底的担忧倒坠不住似地一涌而出。
“你这小丫头，先是剥秃了太后的爱宠，现又弄出不少风言风语来，太后莫不是要问罪......”
一语未落，便被清脆如铃的嗓音生生截断。
“那畜生被我取了毛可是它的福气，宫娥们碎嘴念叨也不过是嚼舌根罢了，大哥以为我何罪之有？”
凤临婉扬着下巴冷眼睨去，满不在乎中又多了几分威胁。
“不不，婉婉永远都是对的，大哥......大哥只是担心你。”凤卿急忙辩解着，眉心拧了三拧。
“我磊落坦荡，自然无事！”
凤临婉转身，凤纹曳地红袍划出一道弧线，只余冷风。
——
“凤姑娘，太后在等您。”
若素姑姑欠身搭过凤临婉的手，紧着小步将她引向内殿。
“你来了。”太后端坐正中吁着茶盏，不喜不愠，眉宇间透出几分平和。
记忆中，太后素来待她客气，即使她偶尔顽劣，太后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人既容我三分，我便敬人一丈。
凤临婉乖巧地俯下身子，一副恭顺模样。
“婉婉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凤体康健。”
太后点点头，素手一抚，便是要她平身的意思。
然而未及完全起身，便被什么东西紧紧扥住。
凤临婉顺势垂眼，鎏金衣袖竟被一双华丽锦鞋踩在脚底！
“如你这般毫无体统之人就只配跪着说话！”
熟悉的尖腻嗓音，除过白涟秋另有何人？
凤临婉鼻中冷嗤，用力一个抽手便教那锦鞋跌跌撞撞地向后闪了几步。白涟秋手忙脚乱地抓住了婢女，这才稳住身子。
“前阵子在园中遇到之时，文悦公主也是这样脑热.地对我这准皇后说了些不恭不敬的话，看来那日在湖水里还没泡清醒，现在又旧病重犯？”
“你！”白涟秋揪着心口，面容扭曲。
一想到上次自己落水的狼狈模样，满心的怨恨便不打一处来。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目无宫规，寡廉鲜耻，光天化日之下与国师幽会缠.绵、不干不净！现在丑事闹得满天飞！你根本就不配做后宫之主！”
啪——哗啦——
白涟秋话音刚落，便听殿内炸响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一向温和的太后此时竟然破天荒地将茶盏掷在地上，青花瓷碎裂一地。
左右宫娥见状纷纷敛色屏息地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文悦！瞧瞧你自己说的都是什么话！婉婉是皇帝钦点的准皇后，你这样闹，究竟把皇帝的颜面放在何处？！又把哀家的颜面放在何处？！”
白涟秋瑟瑟一怔，愤愤地低下头去。
从小到大，她还从未见过太后如此生气的样子，更可怕的是，竟然不唤自己的小字，而是直呼封号......
“婉婉，今日之事，你不用往心里去，也无须委屈，毕竟是无风不起浪，这也是我今日传你过来的原因。”
太后叹息，沉沉望向凤临婉。
“这几日，后宫中流言四起，皆在议论你与国师之间种种，你稚子童心，定不会有什么异样的心思，哀家自然信你，只是后宫悠悠之口，未免损你清誉，也伤了皇帝的颜面，这样下去终究不是个办法。
你毕竟是要做皇后的人，后宫之主就要有后宫之主的风范仪度，言行举止都要特别留意，严于律己，莫给他人留下话柄，你可明白？”
太后语气虽然严肃，但却并无半分问罪之意，反倒是语重心长地劝诫。
凤临婉听着，眼前竟浮现出了穿越前祖母的脸庞。
在那一世，祖母也是这样，尊尊教诲，听在耳中，热在心里，眼眶也不由得湿.润。
“婉婉明白，多谢太后提点。”
太后垂眼看着凤临婉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小模样，一颗慈心瞬间便软了下来。
“明白就好，行了，哀家也没什么要对你说的了，且回去吧。”
凤临婉盈盈一拜作别，便要告退。
跪在一旁的白涟秋再次满腹不甘心地嚷了起来。
“太后，您不能就这么放她走啊！既然您有意教诲，何不给她派去几个教习嬷嬷好好学学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皇后！
现在她还无封号，非得抓紧些！赶明儿哥哥赐了封号，正式典礼成后，到那时再出洋相才真真要命！”
太后凝思片刻，想来也有理，目光移向凤临婉身上。
“就如秋儿所言，为你找几个教习嬷嬷学规矩，你可愿意？”
凤临婉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太后都开尊口了，自己不愿意又有何用？不过......就这么遂了白涟秋的鬼心思未免也太便宜她了。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太后一心提点婉婉，婉婉自然愿意。不过文悦公主方才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是不是也该学学规矩了呢？”
太后沉沉一叹，这些小辈间的小打小闹真叫人疲惫，不顾白涟秋在一旁皱眉噘嘴，暗递眼神，还是允了建议。
“这样也好，我给你们俩各自派些教习嬷嬷过去，你们各自用心。”
——
“哎呦！”
一名素衣嬷嬷口中呼痛，一手捂着左眼蹲下了身子，一手像是驱赶鬼怪一般挥摆着。
“凤姑娘......奴婢的祖宗啊！行大礼时，帕子是要在自己的肩头上挥，不是要往旁人的眼睛里挥啊！再说姑娘帕子角上系着翠玉，这东可会把眼睛磕瞎的呀！”
“哦？磕瞎？”凤临婉滴溜溜转着眼珠，憋着笑故作惊讶，“我看你眼睛旁边有飞虫，好意帮你驱赶，你倒讹起我来了？”
嬷嬷闻言，吓得就势一骨碌跪在地上，“不不！奴婢不敢......奴婢求姑娘认真地学一会儿规矩吧，这样奴婢也好交差啊......”
“嗯？我很认真啊！不就是挥帕子嘛，你起来，我认真挥给你看！”
凤临婉蹦跳到嬷嬷身边，提着衣袖将她拎起，嬷嬷瑟瑟向后退了半分。
“瞧你那胆小如鼠的样子！睁大眼睛看好了！”
凤临婉挑起帕子，一个反身跳到了教习嬷嬷身前，背对着她一个挥帕，翠玉“啪”地一声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右眼。
嬷嬷又是“哎呦”一声，顶着两团乌眼青，状若熊猫，满面绝望之色。
凤临婉却笑声如铃，响彻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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