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禁想道当初若是真能软饭双吃,今日会不会有大伯的双倍颓丧呢?
唏嘘了好一阵,父子俩才转身往家走去。
路上,赵昊好奇的问起,赵守业的婆娘,怎么和爷爷有那么大仇?
赵守正不愿提及往事,只简单告诉儿子。
当年在大哥的婚事上,钱家耍过手段,让老爷子吃了大亏……
现在家都分了,两不相见,自然也谈不上两相厌。
赵守正心情郁郁,回家倒床便睡了。
赵昊收拾好碗筷,又把堂屋打扫出来,便也洗刷洗刷上床睡觉去了。
谁知躺下后翻来覆去,却毫无睡意。
正奇怪间,便听到远处钟鼓楼传来更鼓声。
赵昊凝神细听,才是一更鼓响。
‘一更天是戌初一刻,南京要加一刻,便是戌初二刻。”
赵昊心中默默换算一下,不禁恍然大悟道:“才七点二十四分,怪不得睡不着!”
今天他日上三竿才醒,饱食终日无所事事,这会儿当然不困了。
往常要么忙个通宵没得睡,要么为了省顿晚饭,天不黑就睡觉。
赵昊还一直没意识到,这长夜漫漫有多难熬呢。
不知胡思乱想了多久,他正迷迷糊糊刚有点睡意,忽然听到咔嚓一声轻响。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那一声格外刺耳。
赵昊登时睡意全无,就听又吱呀一声,堂屋的门被人推开了。
而东间里头,赵守正正鼾声如雷呢!
‘有贼!’
赵昊登时寒毛直竖,忙伸手去摸搁在枕便的铁棒……
这是他前日管高铁匠讨来防身用的。
然后赵昊赤脚下地,拎着铁棒到了西间门口,透过门帘往堂屋里望去。
他之前一直睁着眼,双目早适应了黑暗。
隐隐约约便看到有个黑影,在那里翻箱倒柜……
看着贼人在到处翻找着什么,赵昊紧张的血液都要凝滞了。
蔡家巷可是出了名的破落巷子,能来这里的窃贼,必然是知晓了他赚到钱财。
不确定这贼人是否身怀利刃,他也不敢出声喊叫。
唯恐狗急跳墙,引来杀身之祸。
赵昊现在唯一的倚仗,就是对方不知道自己已被惊醒。
想到这,他便紧紧攥住铁棒,大气不喘躲在门帘后。
准备等那贼人进来时,给他来个当头一棒!
可谁成想,那贼人偏不如他愿,竟先往东屋摸去。
赵昊登时一阵慌乱,这下连突然袭击都办不到了。
就在他束手无策,准备大声喊叫,惊醒父亲时。
便听东屋忽然响起一声断喝:“大哥!你抽她呀!”
那贼人迟疑片刻,手悬在门帘上,转身朝着赵昊的西屋而来。
赵昊旋即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轻轻擦擦手心的汗水,再度紧紧攥住铁棒,高高举过头顶。
然后便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瞬的盯着那门帘的缝隙!
脚步声越来越近,赵昊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终于,门帘被人掀开,一个脑袋悄悄探了进来。
赵昊把心一横,瞄准了那颗黑黝黝的脑袋,双臂猛地挥下!
谁知砰地一声,铁棒竟砸在了门檐上。
那贼人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匕首朝着赵昊的方向捅了过去!
赵昊头一低,躲了过去,随即使出吃奶的力气,大喊起来。
“抓贼啊!”
一边再度挥棒朝那贼人砸去。
东间的赵守正也被惊醒了,听到儿子的喊声,想也不想就跟着大喊起来:
“抓贼啊,快抓贼啊!”
父子俩的叫声,瞬间穿透了屋顶,传遍左邻右舍,登时鸡鸣狗叫好不热闹。
那贼子被吓破了胆子,连滚带爬往后退。
被赵昊一棍子敲在后背上,疼得他一声惨叫……
“哎呦……”
所幸赵昊年纪尚小,力气不足,他忍着痛爬起来。
赶在赵守正拦住去路之前,跌跌撞撞冲出了大门。
看到贼子跑路,赵昊两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
“穷寇莫追。”
赵守正放弃了追贼,赶忙过来照看儿子。
“我儿没有伤到吧?”
赵守正上上下下,仔细检查着儿子的身体。
“我没事,就是脱力了。”
赵昊想伸手撑膝盖起身,却发现连胳膊都酸得抬不起来了。
父子俩正说话间,忽听街上传来一声惨叫。
赵守正顾不上探究,扶着儿子在长凳坐下,又摸索着点了蜡。
待看清赵昊全身无恙,只是脸色惨白,他这才松了口气。
赵昊刚要说话,就听外头响起沉重的脚步声。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魁梧的身影走进院中。
见来的是高武,赵家父子俩这心才彻底定下来。
赵昊看着高武那精赤的上身,虬结的肌肉,顿觉安全感爆棚。
高武将提在手中的一物,砰地一声扔在地上。
父子俩定睛一看,竟是那逃脱的贼人。
高武指着外头闷声道:“咱正睡觉,听到赵老爷和公子喊抓贼,刚出门就碰见这厮跑出来。
咱给他一个窝心脚,这厮就晕了。”
赵昊向高武道过谢,便走过去,朝着那贼人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
他喵的,可把老子吓坏了!
那贼人虽然晕过去,但还是有知觉的,吃了一脚疼得转过身来。
看到那人的脸,赵昊忽然一愣,示意赵守正将烛台端过来。
“怎么,我儿认识这人?”
见赵昊仔细打量那贼人的面孔,赵守正好奇的蹲在一旁。
赵昊却看向高武,高武点了点头,显然也认出了此獠。
这时,左右邻里提着棍棒铁锨赶过来查看。
不过那老甲长估计是年纪太大,一时半会儿还没现身。
赵守正赶忙迎上去,向热心的邻里道谢。
赵昊看到高铁匠也在,便请他帮忙知会甲长一声。
此事自己处理便好,无需惊动他老人家。
高铁匠自然无不应允,帮着打发走了想看热闹的邻里,就去甲长家报信去了。
赵昊重新关上院门,看一眼高武。
高武早就打了桶井水,便猛地浇在了贼人头上。
那贼人可是仰面朝天,被冰冷的井水一激,口鼻全都呛了水,登时虾米似的剧烈咳嗽起来。
咳嗽完了,他还想装晕,却听高武又打了一桶水,赶忙睁开眼,一轱辘爬起来,高声求饶命。
赵昊走到那贼人面前,大刀金马坐在杌子上,冷笑道:
“你是唐记的店伙计!”
“为何上门行窃?实话实说,免受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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