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曾经是和你们一样的玩家。”
大腹男瞳孔一震，直觉告诉他这或许涉及到诡异游戏的隐秘，连忙追问道：“难道诡异游戏里的鬼怪，其实都是玩家？”
小丑摇摇头：“不，我是特殊情况。”
“既然你是玩家？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就不能放过我们吗？”
一直没吭声的校服少女忽然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不是在指责或是质疑小丑，只是迷茫。
单纯的难以接受。
小丑死而复生，但是西装男和黄毛已经倒在血泊里，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过很明显，小丑现在的状态和之前不太一样。
身不由己被控制了？
还是受到规则的限制？
但是小丑没这么说，他完全没有为自己杀害玩家的行为做出辩解，他只是说道：
“看来我得再提醒你们一下，这里是诡异游戏。”
平静的声音里流淌着无须辩驳的残酷。
每一场诡异游戏，死上几个玩家甚至是团灭，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好了，你们该离开了。”
小丑意兴阑珊地拍了一下手，玩家们的身影先后黯淡，就像是被橡皮擦抹去。
原地只留下一团灰蒙蒙的雾气。
许玄安是最后一个消失的，因为小丑有话单独留给他。
“你很强，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获得的力量，但是作为一个过来者，我提醒你一下。”
“你可以倚仗你的力量，但不要在诡异游戏里横冲直撞。”
“最好能像这次一样，多想想游戏的规则。”
许玄安虚心听讲，认真点头。
但不会盲目认同。
既然感受到了小丑的善意，他在身影淡去之前，也决定透露一点自己的个人信息。
也算是回答小丑之前的问题。
“其实，我是个修仙者。”
小丑撇了撇嘴：“不想说可以不说。”
“……”
许玄安有点惆怅。
刚才他说自己是白城人没质疑，现在透露修仙者身份反倒不相信了。
假话不疑，真话不信。
人与人间的信任也太可悲了！
小丑再度抬头，视线似能穿透屋顶，窥见玩家视线之外的迷雾。
“时间到了。”
“努力活下去，有缘再会……”
小丑与赌场逐渐褪去颜色，许玄安周围变成灰蒙蒙的一片，这个过程就仿佛他在被这方世界排斥、抛弃，奇妙的失重感反复冲刷着大脑神经。
直到回归神秘的灰雾空间。
杂糅着血色油漆与锈迹的告示牌依旧竖在许玄安的面前，下方摆着一副刻着小丑笑容的扑克。
血色油漆缓缓扩散，晕出新的文字。
【恭喜通关新手副本，现在起你就是正式的玩家了！】
【获得人物经验：100点……】
【人物等级提升：0→1→2→3……】
“新手副本的100点经验，竟然能升这么多级？”
许玄安感慨完，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等级提升的数字一直没有停下来，甚至浮现的越来越快，一路突破了三位数，挤满整个告示牌后，直接重叠出现。
直到某一刻，告示牌像是承受不住这么多的文字，轰然炸裂，化作一团灰雾。
“这什么情况？”
许玄安摸不着头脑。
没过一会儿，灰雾内掉下来一块黑板，砸在许玄安的脚边。
【错误、错误、错误……无法解构……正在修正结算机制……覆盖、忽略、模糊……修正完成。】
【恭喜通关新手副本，现在起你就是正式的诡异玩家了！】
【修为增长：100点。】
【获得诡异道具：小丑扑克（精良级）】
等级与经验变成了修为！
“还挺人性化，发现我是修仙者就不给等级和经验了，直接加修为。”
许玄安默默感受了一下体内修为变化，如同经历了百日苦修。
也就是1点修为，大致相当于1天苦修的成果。
修仙如登楼，原本许玄安十年闭关结束，已经爬完了三层楼。
先是炼天地灵气为自身灵力，再筑骨脉脏腑为仙路根基，之后以身为鼎天地为炉熬出一颗造化金丹，最后丹破炁出化元婴。
稳稳站在了第四层。
并且体内修为距离突破下一个境界不算遥远。
现在更近了一步。
挺好的。
他捡起地上的那副扑克，黑板上的文字再度变化。
【小丑扑克（精良）】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效果一）：持有者参加与扑克牌相关的游戏时，不论使用的是何种输赢规则，抽到的牌总能比别人好上一点。】
【飞牌（效果二）：随机飞出一张扑克牌攻击敌人。点数和花色将影响此次攻击的威力，黑桃＞红桃＞梅花＞方块。】
【物品描述：一副完整的扑克有54张牌，但是这副扑克只有52张，该不该把缺少的牌找回来呢？】
许玄安数了一下这副小丑扑克，果然只有52张牌。
少了大王和小王。
【结算完毕。】
【健康游戏益脑，过度游戏伤身。】
【回去多看看绿色，做几套广播体操，等待着下一场游戏吧……】
灰雾轰然膨胀。
流出斑斓的色彩，形成一个漩涡，像是倒放颜料混合的过程，直到这些色彩一一归位。
山脉起伏，绿意葱茏。
回到现实的许玄安眯着眼睛眺望西沉的太阳，按照记忆辨认出湖城的方向。
一步踏出。
这片山林重归寂静，不见人影……
……
十年荏苒，湖城与许玄安记忆里相差不大。
只是楼层遮蔽了更多的天空，飞驰而过的车辆碾过更平整的马路，来来往往的行人脚步更显匆忙。
“消失十年又突然出现，老孙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许玄安脸上挂着发自肺腑的浅笑，把记忆里烂熟于胸的路线与眼前的城市街道对应出方向，迈步走去。
这条路线的终点，是许玄安在这个世界里的家。
湖城第三福利院。
老孙是福利院的院长，全名孙招粮。
据说老孙出生的时候正闹粮荒，所以取了这么个名字，既是迷信糟粕，也寄托着填饱肚子的朴素愿景。
因为有童年的经历，老孙管理的福利院虽然不愁米粮，但最严苛的规矩也正是不能浪费粮食。
院里有谁糟蹋了一碗饭，他会比自己掉了钱还要痛心疾首，不打一顿手掌心都消不了气。
许玄安就因为挑嘴不吃甜粽，挨过老孙的打。
不过那次挨打说是因为浪费粮食，但他不吃的甜粽又不是不可以给别人吃。
怎么能算浪费呢？
强烈怀疑老孙作为一个坚定的甜党成员，就是在夹带私货公报私仇，挤压咸党在福利院里的活动空间！
总得来说，孙招粮这个名字虽然从没有被冠以慈善家的头衔成为某某晚报某某新闻的素材，但这么个不是很讲道理的老头子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大善人。
如果没有老孙。
包括许玄安在内的前前后后大大小小几百个孩子，不知会有多少饿死在不为人知的城市角落。
就像是在砖缝里生长出来的野草，无人问津无人打理，再怎么顽强地吸收阳光，指不定哪天的一场暴雨或者大雪过后，砖头间就只剩下水泥没填满的缝隙了……
许玄安来到了这条路线的终点，站在敞开的大门前。
“换季清仓，各种名牌服装应有尽有，只要三折起步！”
“金秋购物节，感恩大回馈！凡在本商场消费满388元即可凭小票参与惊喜大礼盒，特等奖六十六寸超清大电视等您领回家！”
“没有套路，没有营销，我们这里不要998，不要98，只要9块8！数十种日用品统统9块8，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却能把实惠买回家……”
迎接许玄安的不是皱纹更深几分的老孙，而是商场的广播音响轰鸣出来的强劲音浪。
高强度对着他输出。
才结束十年闭关的年轻道士被充满消费主义的商场广播轰成大脑一片空白，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座配备着占据半面外墙的巨大广告牌，流光溢彩的现代大商场，久久没能回过神。
我福利院呢？
这么大一座福利院，怎么没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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