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上京赶考的举子一般家里也不差，毕竟一路驿站车马都要钱，经常会碰到各种世家大族的子弟带着奴仆浩浩荡荡上京的。一开始我还怕黑虎寨打不过人家的家丁，结果发现我想多了。

黑虎寨不仅打得过，还打得很有分寸感。

遇到懂拳脚的，就过两招后撂倒，遇到手无缚鸡之力的，就比比划划大声呵斥。就是在钱财方面非常苛刻，一分都不留，值钱的东西全部搜刮走，必是要让话本子里的男主处于“山穷水尽”的地步。

黑虎寨有了钱，生活逐渐好起来，开荒种地，养鸡养鸭，而且一年就一回，真正意义上做到了“干一票，吃一年”。黑虎寨只以为我是个奇怪的江湖人士，为派中的女儿家寻门好亲事，也不多问。

像黑虎寨大当家这等妙人，如为朝廷所用……

“殿下！快来尝尝这道姜蒜炒鸡，皮滑肉嫩有嚼劲，鲜得舌头都要掉下来了！”

正想着，白芷那边已经做好了午膳来叫我了。

也罢，今日不是什么摄政长公主，就做一回竹林主人吧！

3.

我遇见文成弘原是个意外。

那日我在竹林小屋里看奏章，白芷跑来告诉我，说今日出宫的宫女中有一位不知吃了什么，身体不适就送医了，本来安排好的人手缺了一个。这里距离皇宫内院还挺远的，若是回去再找一个，恐怕来不及。

“那小慧也不知道怎么了，上吐下泻的，实在是不行，”白芷一脸忧心忡忡，问我：“要不今日就放走一个举子吧？”

“名单拿来我看看。”我从小山般高的奏章中抬起头来。

之前带着她们干了一年，这事儿我就全权交给白芷、青萝和小袁几个主导了，上京举子众多，小袁负责的隐卫负责打探情况，计算脚程，梳理名册，白芷和青萝负责教授其他宫女，分派人手，熟悉名册等，俨然是一支井然有序的队伍，很少会出现这种突发情况。

“文成弘？可是江南一带的文家世族的子弟？”

“是的，三天前我就把他派给了小慧。可有什么不妥？”

经过前两年的步步为营，如今朝堂之上的新贵已经崭露头角，但大多数都是北方世族或者寒门子弟，江南一带的世家大族，书香门第向来谨慎，狡猾得很，生怕未来皇位会有什么变数，所以迟迟未肯抉择。

而文家恰好是南方世家大族中的主心骨，这文成弘若是收归朝廷所用，江南一带也必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我去。”

在白芷的目瞪口呆下，我脱下这“竹林主人”的素青长袍，换上了寻常农妇的粗布麻衣。

“殿下，待会儿他就从这个方向来，您就装作被他的马吓到了，果子散了一地，然后就……”

“我知道，这一出还是我当年写的……”

“好的殿下，一会儿小袁侍卫会在您附近，如果这个文成弘对您动手动脚，小袁一定会……”

“把他手脚砍下来的……白芷，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不用再跟我说小袁有多厉害，刀有多快了。”

“好的殿下，我真的走了，我那边负责的举子快到了。”

“你可快走吧！”

送走白芷后，我背起那一筐黄澄澄的果子，这好像还是黑虎寨新送来的，果香四溢，我不由自主地吸了吸鼻子。

半刻钟后，路口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骑着马过来了，我看过画像，是文成弘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