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文成弘那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没有杀了你，本王真的是错信了他。”

端王年过半百，身体却依然健壮，埋藏在浓眉下的那双眼阴鸷地看向我。

阿禹上前一步，把我挡在身后，一杆银枪在手，牢牢扎在地上，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感。

“端王好手段，好计策。”我从阿禹的身后走出来：“先是看破了侄女在外面的小伎俩，买通了我身边的宫女，让文成弘将计就计，让我二人成婚。你知道我大婚当日必定会在公主府大办宴席，你也知道姜霖年幼，只有我大婚的时候才会出宫，所以你早就设计好在这里逼宫了，杀了我这个摄政长公主，姜霖年幼无人可倚，你便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对吗？”

“我的大侄女啊，你既然如此聪慧，那就赶紧赴死吧，要怪只能怪你死去的父皇，风流大半生搞坏了身子，只留你一个女子，还有这个小娃娃在世。”

“你这是谋逆！”

“笑话！我本就是姜家正统血脉，这个小娃娃坐的天下我怎就坐不得？这天下终究还是姓姜的！你身死后，我会让小皇帝写下禅位诏书于我，我也会保全他一条性命，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你休想！”姜霖瞪着端王，然后朝我大喊：“乱臣贼子之言，皇姐莫信！”

我平生第一次如此无助，以小袁为首的隐卫不知情况如何了，宴席上那些应邀的王公大臣，世族大家怕也被挟持了，姜霖又在他们手中，我投鼠忌器，寸步难行。

“堂堂摄政长公主，最后的尊严还是要有的。”端王朝右边一挥手，一个小宫女走上前来，手里端着一壶酒。

是小慧！

“一壶鸩酒，贺公主大婚之喜。”端王装模作样地还拘了个虚礼。

“殿，殿下……”小慧走向我，跪着将酒杯递给我。

“小慧，我待你不好吗？”我语气软下来，低头看着她：“白芷跟我说你阿娘重病，弟弟想科考但家中无银钱，于是我给了银钱，让白芷去请了最好的大夫给你娘治病，让你带着弟弟去城南的学宫交束脩。”

她低着头，我看不见她的眼睛，只看到她的肩膀在颤动。

“好了！本王没工夫听你俩在那唧唧歪歪的，实话告诉你吧，都是你的父皇惹下的债。这丫头在御前伺候，你的父皇看上了她，一次酒后便污了她身子又不给名分。父债女还，天经地义啊！”

难怪，我抬头看看天，忍住想把父皇从皇陵里拖出来质问的冲动。

“公主殿下，上路吧。”

我正要把手伸向酒杯，突然，一声尖唳刺破长空，暗绿色的信号弹点亮了夜空。

“这酒不好喝，赏你吧！”一直在旁边默默无闻的阿禹突然一脚踢飞了酒壶，向着端王的面门直去。

端王躲闪开来，旁边的人也抽出了刀剑。但不知为何，端王一行人脸色苍白，大滴大滴的汗珠从他们脸色流下来。

这时，对方的阵营里穿出来一个兵卒，惊慌失措地跌倒在端王面前。

“王爷！外面突然来了好多人！”

“什么人？城内的御林军不是都制住了吗？！”

“好像，好像是山匪！”

我转头去看阿禹，发现他也正转头看向我，虽然有面具遮挡，但是那一双眼睛亮如星子，闪烁着“瞧我说什么来着”的骄傲感。

早在阿禹在带我逃出内院时，同我说了一句话。

“我有办法，你尽量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