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让我在警局等他，可却迟迟未归。

「他啊，离职了。」

「离职了！？什么时候的事？」

「你来之前。」

「他说因为什么了吗？」

「没有，我问他何时取回自己的东西，他说所有的东西都不要了。」

「都不要了……」

不知怎的，我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离开警局后，我御剑前往与陆衍分别的小摊。

烤苞米的大叔正准备收摊。

「大叔，您记得午间一位穿白衬衫，高高瘦瘦的——」

「当然记得，小陆是我的常客了。」

「太好了，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大叔擦了擦手，上下打量我一眼，视线停落在我身上陆衍的黑色外套上。

「你是小陆的朋友？」

「嗯……算是……」

「恋人？」

「不不不！」

「那就是恋人了。」

「？」

大叔从油腻腻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牛皮纸的地图递给我。

「不归林，他去那了。」

我看了一眼地图，青色的坐标显示在美里总部不远处。

「他去那做什么？」

「你这个女朋友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不是——」

「你记好了，小陆的族人就被关在不归林。」

「族人？」

「你不会连小陆是小鹿都不知道吧？」

「啊？」

「你这女朋友太不称职了。」

「所以说我们根本不是男女朋友……」

「小陆是千年鹿灵，森林之子。」

「他不是凡人？」

「自然不是，千百年前鹿灵一族就住在春原林，以森林为生又以灵力滋养森林，只不过……」

听烤苞米大叔说了许久，我才知晓陆衍从前的事。

我和陆衍似有相同的经历。

五百年前，美里崛起。

他们所涉及的领域不止是旅游业。

还有建工、制造、餐饮各大行业。

他们为了在修仙界迅速扩张，

伐木、挖矿、甚至捕杀珍禽益兽用以制药、制灵衣、打造兵器饰品。

而鹿灵一族，就是最早被盯上的。

鹿灵是森林之子，不但全身可为药用，还可锻造法器。

于是，美里闯入春原林，大肆捕杀鹿灵一族。

甚至为了长久汲取，将鹿灵一族未化人形的幼鹿尽数捉走，关入不归林。

他们饲养幼鹿，又在他们得以化形前割角取丹……

鹿灵一族为救幼鹿也曾拼死一战，却落得被屠戮殆尽的下场。

陆衍是唯一一个在那场屠杀中存活的鹿灵。

「所以，他去救不归林的幼鹿们了。」

「今日他同我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来我这买烤苞米，我就知道他定是——喂，你去哪啊！」

不等大叔说完，我已御剑离去。

「不归林！」

9.

我按照地图坐标来到了不归林。

这里一片石岩，没有半分林野，甚至寸草不生。

鹿灵一族是森林之子，生活在这片荒芜土地，定是痛苦万分。

我疾行，在这片荒芜中寻找陆衍的身影。

大叔说这里有美里的结界，可我在不归林行走自如。

看来陆衍果真已经打破结界，有了救人之法。

我悬着的心，微有安定。

不归林雾瘴极多，远视有碍。

我寻了许久，都不见陆衍的踪影。

连一只鹿灵都没有看到。

不过，却闻到了风中血腥的味道。

接着，脚下踩到了一截断臂。

我一惊，飞身远离，用灵力驱散了附近的雾瘴。

我也终于在雾色中看见了陆衍。

他纯白的衬衫被血液浸染似朱砂般鲜红。

他跪在地上，膝盖下压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

陆衍挥臂，一拳一拳砸在那人的脸上。

血液飞溅在他消瘦的脸庞，与惨白的肤色对比鲜明，炽烈而妖冶。

顺着他额角滑落的血水，一滴一滴砸在石岩上，像盛开于地狱的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