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下的孩子若是公鹿，则母子被迫分离。

若是母鹿，不是被抽筋扒皮入药制衣，就是和母亲一样，沦为生产工具。

更有甚，因传言鹿胎有高昂价值效用。

于是杀母取胎。

从怀孕的母鹿腹中取出整个子宫胚胎，为修仙者滋补灵力，亦或入药炼制丹丸。

这样残忍黑暗的日子，持续了几百年。

鹿灵们在这种暗无天日的折磨中，灵智尽散，天性消失，抑郁而刻板。

如同普通牲畜。

甚至在屠戮的刀下，忘记了反抗。

只麻木的、有序的，等着被杀。

直到昨日。

陆衍终于解除结界，闯入不归林。

却发现，幼鹿们早已不在人世……

美里的残暴无度，让他们没有撑过最后一个冬季。

就在十年前，最后一头公鹿，因饥寒交迫惨死。

那是陆衍最后一位族人。

而赶来的旬风等人，还当着陆衍的面，展示着他用鹿皮制成的软甲……

我无法想象陆衍当时的心情。

只是回想起不归林的尸横遍野，我竟偷偷舒了口气。

11.

陆衍在噩梦中醒来，额前渗出细密的冷汗。

我欲伸手擦拭，却被他用力推开。

他看我眼神透着寒光。

「滚。」

冰冷的声音传入我耳中，让我一时有些恍惚。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你帮过我，我只是还你这份恩情。」

陆衍扶着树站起身，伤口又渗出血来。

「你误会了，我只是利用你。」

「利用我？」

陆衍抬手，掌心中央浮现出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法器。

「这是……冰灵锥。」

看见法器的一瞬，我之前的不解尽数明了。

那日我用灵识探寻手铐钥匙时感受的异样，就是受冰灵锥的影响。

陆衍用冰灵锥，吸取了我的灵力。

看我神情变化，陆衍合手，将法器化烟消散。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你我之间自始至终都是一场骗局。」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接近你，只是为了用存满灵力的冰灵锥打破不归林的结界。」

当下灵力稀薄，唯有我未受影响灵力充沛，的确是开启法器的不二人选。

我沉默，没有回他一字半句。

陆衍黑眸空茫，视线扫过我的面容，却在四目相接时很快移开。

见我迟迟没有回应，他开口道：

「话已至此，回你的苍月山吧。」

他又沉下嗓音说道：

「趁山还在。」

话音落，他转身要走，我却喊住他。

「陆衍，我知道你要赶我走。」

陆衍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身看我。

「你在不归林杀了旬风，你知道美里不会放过你的，你赶我走，是为了不连累我。」

「不明白你说什么。」

「没有修士证不需要警修随时看管。」

陆衍微微一怔。

我继续道：「对于这个新世界我虽初来乍到，但也并非全然无知，我早就知道你是带着目的跟在我身边的。」

陆衍转过身，忍痛的汗水从他清瘦的脸庞滑落。

我看见他眼底的不解。

「陆衍，你说得对，我们之间是一场骗局，不过是相互合作的骗局。」

我将药瓶扔给陆衍，陆衍抬手接住。

「既然是合作，怎么能在半途扔下合作伙伴。」

陆衍手上的血将青色的药瓶染红，「你在我这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回报。」

我从袖口掏出陆衍的传讯符箓。

这是我在为陆衍处理伤口时，从他口袋里拿走的。

「谁说没有价值，我已经报警了。」

「报警？逮捕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不。」我摇摇头。

「不是逮捕你，而是逮捕尸首。」

陆衍苦笑一声，「你以为美里会因非法捕捉虐待鹿灵而伏法吗？你或许不知，美里所制的鹿灵补药，警修所长才是最大的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