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人押着带到了路上行舟的门前，在入门之前，还被侍女捧着金盆洗了脚，盆里洒满了花瓣。被仔细洗过脚后才被允许进入行舟内里。
那行舟内都是用夜明珠装点照明，一点都不黑暗，像是把柳笙的云海阁整个搬到了马车里，从沈成溪的角度来说，只能说沈小玉的品味和柳笙很接近，他也具体说不出来，这个行舟和云海阁比，到底有哪些细节不同。
里面的空间比一般的马车宽敞不止十倍，竟然还有进出数间。沈成溪被专门在车内伺候的侍女带到了沈小玉所在的房间，房间内竟然还点着熏香。沈小玉就靠在他的专用的座位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沈成溪。
“坐吧。”沈小玉道。
沈成溪于是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
沈小玉端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沈成溪，你是个傀儡么？那个影侍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演的一手好戏给我看，是想要博取我的同情么？”
“十四公子目光如炬，一切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沈成溪此时反倒淡定了。
“你是觉得我一定不会杀你是么？”沈小玉用手支着头道，“当然，杀了你这种人也毫无意义，我也并不是嗜杀的魔头。你对于沉星谷到底了解多少？”
“不多，一切都是卓恒告诉我的。”沈成溪如实答道。
“沉星谷是武林最强大的暗流势力，如果做了谷主，就等于变成了这天下的影皇帝。”沈小玉道，“但是这个位置，我并不喜欢，也不想当谷主，我和你一样，是被迫参与到继承之争的人。因为谷主的位置实在是权力太过庞大，所以，每一代的谷主，都要通过最残酷的方式挑选出来，来确保沉星谷的霸权必须掌握在血统最纯正、以及最有能力的人手中。而一旦候选人选出，其他的公子就再也没有价值，甚至为了防止将来会威胁到谷主的权力而被斩草除根。
为了活下去，我可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呢！和我比起来，无知的你真是太悠闲了。
沈成溪，卓恒告诉你密轴是什么了么？”
沈成溪摇头。
沈小玉笑了一声：“他倒是谨慎，我来告诉你吧，密轴是昔日排名第一的天字号影侍·月影偷偷整理出来的各个公子的死穴，只要掌握了密轴，就等于抓住了其他人的要害。我不知道卓恒是怎么搞到这玩意儿的，但是这东西每个人都想要。也难怪他把密轴当做自己的护身符。只要拿到了密轴，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在这场竞争中取胜——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一旦我成为谷主，我可以留你性命，因为你实在是一个废人。
而且我也不想得罪君慕沨。”
沈成溪微微一愣，没想到自己又被师父救了一命。他对师父的佩服又增加了一层。
“那你能不杀卓恒么？”沈成溪问道。
“卓恒这个人很有能力，你看不出来么？”沈小玉道，“他把你哄得服服帖帖的，把你当成傀儡使唤，这个人，老实说，除非他能为我所用，否则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那你就用他好了。你不是说他很有能力么？十四公子雄才大略，驯服一个影侍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沈成溪道。
“沈成溪啊，我很好奇，卓恒到底怎么拉拢到了你，让你费尽心思想为他保命？”沈小玉笑了笑道，“我这般告诉你，你都不信那人是在利用你。”
“他……他替我赶车，还让我睡在舒服的地方，还请我吃饭，还杀了追杀我的那个刘三。我觉得他这个人不错，不该就轻易死了。”沈成溪道。
沈小玉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就这么简单？我随便一个手下都可以做的比他好得多。”
“那你的手下也都是很不错的人。”沈成溪道。
“哈哈哈……沈成溪，我有点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说说看，我想听你亲口说说，你可是我们兄弟中唯一一个在谷外长大的人。我本以为，你应该活的比我们任何人都逍遥自在才对。其实，在知道你的存在时，我甚至还很嫉妒你。”沈小玉道，“你有亲戚，有师父，有师兄弟，没必要每日过得心惊胆战勾心斗角。你现在却把卓恒当做好人，我很意外，说说吧，我有的是时间听你说。”
“我……我不知道你们过得是什么日子，我并非你想象的那样，实际上，在我的记忆中，很多时刻我都是要为一顿饭费尽心思。”沈成溪叹气道，“我很穷。”
“哈哈哈哈……你不是天下第一人的徒弟么？难道君慕沨会不舍得给你吃饭？”沈小玉问道。
“师父收我做徒弟完全是机缘巧合，我救了当年重伤的他，但是他带我去门派之后立刻闭关了，我在临渊峰虽然衣食无忧，但是……我融入不了其他师兄的圈子。
而在去门派之前，我只是寄居在舅父家的外人，他们从来没把我当做亲戚看待，只把我当做一个吃住都在他们家的帮佣罢了。
我的师父，至今还在闭关，我几乎没见过他几次。
所以，你羡慕我的一切，其实我完全没有。我既没有享受过亲情，也没有得到师兄们的尊重，也没有师父的爱护。”沈成溪如实道。
沈小玉道：“这么看来，也难怪你会觉得卓恒是个好人了。你的确是一条可怜的不能再可怜的可怜虫，杀了你我都觉得掉份。这样吧，你跟在我身边吧，我不是其他公子那么扭曲的人，以折磨别人为乐，只要我还活着，我会让你性命无虞。
不过，我这里不养闲人，你总得做点什么吧——嗯，你就留在我身边，做点摆弄文房四宝之类的杂活吧。”
“那我现在做什么？”沈成溪问道。
“找个地方歇着，这里空地不是很大么？哦，对了，不要乱翻我的东西。”沈小玉想了想道，“不，你还是让侍女带你去沐浴，换下你那身难看的衣服，然后过来用午膳。”
“那卓恒……”沈成溪还有点担心道。
“放心，只要他说出密轴所在，我就不杀他。”沈小玉道。
“我知道密轴在哪里，他说过。”沈成溪忙不迭的就把卓恒给卖了。
“哦？卓恒竟然舍得告诉你在哪里？看来他是真的想你活命。”沈小玉道，“不过也难保他不是另有居心，你且说说看吧。”
“他说在水月阁。”
沈小玉闻言愣了一下：“你知道水月阁是什么地方么？”
沈成溪摇头。
“是赌坊和妓院。”沈小玉道，“你去过这种地方么？”
“我没去过。是花钱的地方呗！”沈成溪道。
“你去洗澡吧。”沈小玉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章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