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悲催地发现,这认祖归宗好像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假如现在跳出来,当场指证人家是假的,谁信啊?先抛开这长相不说,自己一无信物,二无人证,三无原主记忆,几句话就露馅了,还要被扣一个冒认的罪名。就连三皇子都难辞其咎。
眼见老太后相看沉璧的目光已经越来越欢喜,照此下去,这沉璧嫁进三皇子府,大概就八九不离十了。
南宫琛这废物肯定是不敢忤逆老太后,所以才带着自己过来唱黑脸的。花重锦心里腹诽。眼睛四处乱瞄,完全就当在看热闹。
南宫琛撩起眼皮,不满意地瞪她一眼,然后修长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不耐烦地敲了敲,提醒她要尽职尽责。
老太后一盏热茶还没有喝完,沉璧就已经缓缓吐唇,报出了一串数字。
那管事太监一直立于沉璧身侧,闻言有些吃惊,连连赞叹不已:“奴才核对这账簿可是用了将近两炷香的功夫!小姐竟然可以无形心算,简直闻所未闻,心服口服。”
席间众贵女虽有妒意,但也异口同声地赞不绝口。
老太后搁下手里茶盏:“虽说只是简单的算数,也能看出这孩子聪慧绝顶,真是当家理帐的一把好手。”
然后转向南宫琛:“琛儿意下如何?”
这是在直白地询问南宫琛的意见。
南宫琛懒洋洋地抬脸,问花重锦:“如何?”
又是突然袭击,花重锦不由一愣,是你娶媳妇,管我屁事?
老太后也嗔怪道:“问她一个婢子做什么?与她有什么关系?”
“孙儿问她这技巧与手法与她相比,如何?”
众人便将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她。花重锦心里叫苦不迭,南宫琛并不知道自己也是半个冒牌货啊,真李鬼遇见假李鬼,半斤八两。
“奴婢自愧不如。”
“你学了七、八年,竟然还不及她,是要有多笨?”
南宫琛赶鸭子上架的一句话,倒是瞬间提醒了花重锦。
珠心算的确并非朝夕之间就能掌握这样熟练的,花重锦认亲不过几日功夫,就算是沉璧提前有预谋,也就是依照葫芦画瓢,学个形而已,还真能这般厉害?
其中一定有猫腻。
她极其诚恳地道:“奴婢的确是技不如人,但是这位花小姐若是肯不吝赐教,让奴婢重新见识一次,应当能勉强东施效颦。”
还不待老太后发话,南宫琛就冷冷挑衅道:“夜郎自大,用本事说话。”
“好啊!”花重锦上前一步,拿过那婢女手中账簿,随意翻了一页:“花小姐应当不会怕我偷师吧?”
沉璧眸光一乱,大皇子妃笑着圆场:“这婢子胆子真大,怎么就这样鲁莽?就连主子的面子都敢驳,当众给个难堪。”
南宫琛挑了挑眉,不以为意地缓缓吐唇:“若是你果真能一学就会,赏银一千。”
这话看似对花重锦咄咄逼人,其实是步步紧逼,将沉璧赶到了架子上。
众人谁也不信,看起来这样深奥的指法,一个小丫头看上两遍就能摸透其中诀窍。那也相当于将沉璧的风头压了下去,一时间都有些兴味盎然,拭目以待。
沉璧顿时间笑得有点勉强:“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心算之法乃熟能生巧。这位姑娘若是有兴趣,我们改日再相互探讨切磋。”
花重锦心里那是门清,这沉璧心虚了,还有那大皇子妃,一看就是有故事。
按照她的立场而言,应当是不希望南宫琛与将军府结盟的,可她今日洞察先机一般,安排得头头是道,颇有撮合之意。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这账簿,其中怕是有玄机,那沉璧提前就知道了最后答案吧?而沉璧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也就呼之欲出。
南宫琛这只狐狸,分明洞察了其中猫腻,却自己藏拙,借刀杀人。
花重锦悄悄地摸了摸袖口,里面有她今日给这位冒牌花小姐的见面礼。她赏了自己一剑,自己怎么也要适当地表示表示心意。
“改日我家三皇子怕是就不认账了,今日可是有太后娘娘做个见证。”
老太后也笑呵呵地开口:“权当玩笑了,花丫头就让大家再开开眼。”
众人纷纷附和,沉璧鼻尖上都沁出亮晶晶的汗珠来,强作淡定。
花重锦站到沉璧身边,再次抖抖手里的账簿,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报出了第一串数字。众人全都不约而同地紧盯着沉璧的手。
沉璧指尖动了动,眼梢慌乱地望向了大皇子妃求救。
大皇子妃讪讪开口:“这是劳心费神的苦差事,花小姐定是累了吧。”
沉璧立即手扶额头,娇娇弱弱地起身:“的确有些头疼,一团糟乱。”
众人眸光闪烁,不约而同就都有些疑惑,却谁也不敢点破。
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间,一声犹如裂帛的响动,丝丝缕缕,带着九曲十八弯的缠绵悱恻,从她身下传来。
众人一怔,沉璧顿时俏脸通红,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大皇子妃瞪了花重锦一眼:“不懂规矩,还不离远点!”
花重锦一愣,这是沉璧放屁,要让自己背锅?还能再无耻一点吗?她强忍住笑意,低垂着头,一脸羞愧:“大皇子妃恕罪,是奴婢失礼。”
话音刚落,又是一连串,声音响亮,就像是崩豆一般,一声比一声响,荡气回肠,简直就像是落在破败的牛皮鼓面上。
这一下,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望一眼面红耳赤的沉璧,低垂下头,双肩抖动,忍俊不禁。
沉璧只觉得肚子里好像有一股气乱窜,即使咬酸了牙根也关不住闸门,接二连三,臭屁不断,真恨不能从地上扒一道缝钻进去。
刚甩锅给花重锦的大皇子妃脸上也十分难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圆场。
周围顿时臭气弥漫,那味道酸爽极了。众贵女用衣袖捂住口鼻,纷纷退后三尺,满脸嫌弃地将沉璧单独晾在了一旁。
南宫琛挑起眼梢瞥了幸灾乐祸的花重锦一眼,憋得脸色通红。太后更是瞬间就沉了脸,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喘,差点没两眼一翻,熏晕了过去。
沉璧这里药劲儿刚上来,臭屁崩得欢快,夹也夹不住,一张脸红的好像滴血:“我,我先去趟东厮。”
由丫鬟搀扶着落荒而逃。
花重锦呲牙偷乐,觉得勉强解了一点气,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惊呼:“六皇子落水啦,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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