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琛瞄一眼她因为慌乱而低垂的眸子,喉结滚动了一下,沉声慵懒道:“适才不是还挺强悍的吗?敢在众目睽睽之下骂我龌龊不要脸吗?怕了?”
感情这家伙还记仇呢?再说了,不是你骂我在先吗?
“那不是一时情急么?”花重锦从喉尖勉强挤出一丝干笑:“再说了,我毕竟身无分文,看光了您又没钱打赏挺尴尬的。”
南宫琛鼻端轻笑,带着兴味:“没关系,我可以看回来,扯平就好。”
无耻!
花重锦一边磨牙一边抬头,积蓄起满腔的气势,南宫琛却不再搭理她,一个转身去了屏风后面,淡然吩咐:“面壁思过,说一百遍‘我错了’。”
屏风后面,刁秀才笑出了幸灾乐祸的公鸡打鸣声。
我的确是错了,就不应当多管闲事。这人怎么好赖不分,赏罚不明呢?
南宫琛已经脱了湿漉漉的衣服,迈进了浴桶里,刁秀才伺候他洗头,还不忘踮起脚来瞅一眼花重锦,给她告了一状:“主子,她好像不服气,冲着您瞪眼呢。”
南宫琛被热水包围,舒服地眯起眼睛,慵懒地道:“你俩换换?让她进来伺候我!”
刁秀才与花重锦异口同声:“不换!”
刁秀才不再多嘴八卦,还不放心地偷瞄她一眼警告:“不许偷看!”
当我尼姑庙里出来的,没见过开水烫白条猪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花重锦强忍着耻辱,发自于内心地真诚忏悔:“我错了!我错了!”
下一次,就算是你南宫琛被洗澡水淹死,我也不救!
南宫琛被她念叨得有点昏昏欲睡,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从浴桶里起身。刁秀才伺候着他穿衣,从屏风后拐出来,衣襟半敞,湿漉漉的墨发披肩,懒散地扫了有气无力的花重锦一眼,声音慵懒,带着魅惑。
“知道哪错了吗?”
花重锦违心点头,口是心非:“不应当对三皇子您不敬。”
南宫琛微微一笑:“错。”
花重锦深吸一口气:“不应当对六皇子不敬。”
“也错!”
得寸进尺。花重锦忍着气:“请三皇子明示。”
南宫琛端过内侍递过来的姜汤,慢悠悠地喝了两口,径直绕过她,方才缓缓启唇:“你不应当在心里偷骂我。”
昂扬而去。
刁秀才追随在身后,一声扭捏轻哼:“不识好歹,你杵在那里碍了别人的眼了。”
花重锦有点莫名其妙,不明白刁秀才这话里的含义。直到跟着南宫琛回到太后跟前,方才明白过来。
没想到沉璧竟然还没有走,正在太后娘娘跟前献殷勤呢。
药劲儿如今也过去了,屁也不放了,再加上大皇子妃在一旁帮腔,太后拽着沉璧的手,笑得眉眼和煦生暖,应当是忘记了适才那场闹剧。
自己若是留在这里,可不就是碍了别人的好事么?
南宫琛轻咳一声,沉璧立即有眼力地退到了一旁。老太后还不忘当着南宫琛的面夸赞了沉璧两句。
大皇子妃伺候着老太后吃安神汤,玩笑道:“人人都说三弟懒,可是您看,这璞儿一出事儿,三皇子就跟头小猎豹似的,感情是属他那只肥猫的,改懒的时候懒,动起真格的,就是只小老虎。”
太后叹气:“璞儿那是你三弟的眼珠子,眼珠子伤着了,就是个瘫子都能跳起来。”
南宫琛只抿抿唇:“璞儿呢?”
“哀家派了太医过去,再给璞儿好生看诊一下。”
南宫琛轻轻地“嗯”了一声:“璞儿跟前伺候的人呢?”
老太后这才想起这个茬儿来,气哼哼地吩咐:“去把璞儿跟前伺候的下人全都给哀家叫过来!这么多人看着一个孩子,竟然还能让他在眼皮子底下落水,我看都活腻歪了。”
大皇子妃应是,传下令去,三个小太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过来,全都浑身透湿,跪在地上抖若筛糠,还没等老太妃发问呢,就磕磕巴巴地交代了。
“原本是玩得好好的,六皇子突然两只眼睛直勾勾的,冲着水里兴奋地喊‘阿黄’,然后不管不顾地跳进湖里,立即就没影了。奴才识水性,立即相跟着就跳下去,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六皇子。直到三皇子赶到,这才将他救上岸。”
“胡说八道!”太后一声怒斥:“那湖总共刚多大?你们三个人若是真的立即跳下去,能救不出来?”
三人全都信誓旦旦。
大皇子妃凑到近前,压低了声音:“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阿黄,老祖宗,难道您忘记了?”
南宫琛眸光骤然闪了闪,有冷意迸射,如剑一般锐利地扫过那三个小太监,悄悄地垂下眸子将情绪敛了起来。
太后也是身子一震,突然勃然大怒:“你说是那个缠人的畜生又回来了?来得正好,以前的帐还没有清算呢!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敢再回来,定请高人将它打得魂飞魄散!”
太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恨恨咒骂,再与大皇子妃嘀咕了什么,花重锦就听不真切了。南宫琛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言,面沉似水。
花重锦听不懂二人所指,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怪力乱神的神秘。不明白其中究竟有什么故事,竟然令太后这样轻而易举地对小太监的招认深信不疑。
太后满是心疼地看一眼南宫琛:“今日可辛苦了你,怕是累坏了。早点回府,好生休息。”
南宫琛又重新恢复了一贯的慵懒,只应了一个“嗯”。
太后扭脸看花重锦的时候,那眼光有点一言难尽。花重锦小心揣摩着,有慈爱,有惋惜,有挑剔,许多种情愫糅合在一起,令她心底有点长小蘑菇。
太后又复杂地看了她两眼,一言未发,扭过脸去,笑眯眯地对南宫琛道:“花家七小姐刚回京,对于这上京不太熟悉。你若有空,便带她四处走走。”
“好。”南宫琛简单回了一个字。沉璧低头,面上红霞氤氲,一股羞涩。
花重锦在一旁,则差点就一拳擂过去。自己唱完红脸唱黑脸,费心不拉的拆散她俩,他倒是来者不拒。人家上面六个哥哥呢,轮得着你当导盲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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