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默算时间,柳盈盈这药效应当已经过去了七七八八,挽起衣袖,轻叹一口气:“看来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们既然都认为是我在银针之上动了手脚害了表小姐。那么我也无话可说,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柳盈盈的睫毛慌张地颤了颤。
娘娘腔刚想阻止,南宫琛一个眼神悄悄制止了,望着花重锦,一脸兴味盎然。
狄副将一直悄眯地守在门口,看热闹不嫌事大,早就命人按照花重锦的要求取来了蒜汁加辣椒油。
花重锦呲牙一乐,这狄副将真上道,看来这柳盈盈平时人缘真的不咋滴。
她从焦大夫的针囊里捡了一支最粗最长的银针,冲着柳盈盈善良和蔼可亲地眯起眼睛:“这辣根酱加辣椒水真够味,蘸着针灸人中穴应当效果最好,不知道真假。我暂且拭试。”
不怀好意地凑到近前,弯腰抬手,气势十足地就要扎下去。
本小姐专治无病呻、吟的软骨病,擅做绿茶饼,白莲糕,就不信你还能装的下去。
南宫琛不发话,谁也不敢拦着。
柳盈盈再也装不下去,猛然睁开眼睛,一使劲,“噌”地坐起来,抬脚就踹。
花重锦早有防备,退后一步,面有惊讶之色:“表小姐醒了?您的腿也有知觉了?没中毒?”
柳盈盈一时情急失态,立马戏精上身,诧异地活动活动手脚:“我竟然好了?”
花重锦掩唇一笑:“表小姐的病还真是不走寻常路,灵丹妙药没有效果,吓一下就能痊愈。”
柳盈盈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适才是装的?”
花重锦耸耸肩:“不敢不敢,表小姐怎么可能无病装病呢?我觉得,大家应当是被这个无良庸医给骗了。他故意夸大其词,渲染表小姐的病,心术不正,应当严惩不贷。”
越描越黑,柳盈盈气得浑身发抖,一拧身子,就委屈兮兮地向着南宫琛扑了过去:“表哥,你要为我做主啊。”
她这腿脚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踉跄两步,就狼狈地跪在了花重锦面前。
花重锦坦然受了:“举手之劳而已,表小姐不用行此大礼。”
南宫琛无动于衷,倒是娘娘腔慌忙上前搀扶,花重锦冲着南宫琛盈盈一笑:“我身上的伤实在疼得受不了,请允许我告退。”
南宫琛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眼,薄唇紧抿,重新闭上了眼睛。
花重锦放了一把火,就自觉地撤离现场。
“这位姑娘!”有人在身后叫住了她。
花重锦扭脸,见是那位阮御医。
阮御医从药箱里拿出一个药瓶,递给她:“正巧药箱里备着伤药,希望能帮到姑娘。”
花重锦有些意外,犹豫着接在手里,说了一句谢谢。
阮御医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那姑娘可以坦诚告诉老夫,那表小姐是因何故半身失去知觉吗?老夫绝不外传。”
花重锦狡黠地眨眨眼睛:“阮御医问错人了,你应当问表小姐,有病的孩子有奶吃......嗯,她应当是嫉妒我漂亮。”
说完转身就走了。
漂亮?阮御医眼皮子抽了抽,这么聪慧的一个孩子怎么就二皮脸呢?等回了宫,老太后问起来,自己怎么回?
第二日,就听说焦大夫被杖毙之后,赶出了皇子府。谁都知道,表小姐原本身康体健,是这个无良庸医危言耸听。至于表小姐为什么这么配合,那就耐人寻味了。
柳盈盈气得一天没吃饭,听说还砸了两个花瓶消气。但是多少消停了两日,也没有明目张胆地过来找花重锦的麻烦。
花重锦身上的伤也逐渐痊愈。不过因为焦大夫那伤药的关系,即便清理及时,也留下了一片难看的伤疤。遮掩了剑伤,看起来倒像是被烫了一烙铁。
花重锦略微犹豫了一下,暂时放弃了消除疤痕的打算。毕竟,这是沉璧杀人灭口的罪证。
花重锦从胖丫口中对自己现在生活的时代有了初步的了解。
长安盛世,文盛帝执政,共有六位皇子,这三皇子南宫琛与六皇子南宫璞都是已故的皇后所出。
皇后与文盛帝感情很好,可惜三年前不幸染了时疫病逝。相跟着六皇子也生了一场大病,变得痴傻起来。太后可能是心里有愧,所以对于南宫琛格外骄惯,使他如今的品行越来越一言难尽。
而文盛帝决定不再立后,后宫所有事情全部由大皇子的母妃琪贵妃执掌打理。
花重锦也就明白过来,难怪大皇子会处心积虑地对付南宫琛。南宫琛是皇后所出,又得太后看重,就算是不成器,对于将来的储位之争,也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娃也够可怜的,都已经懒成树獭了,还被人惦记着。
听说,他每天除了应付皇帝交代下来的差事,那就是搂着那只叫做“貂蝉”的肥猫在房间里呼呼大睡。
难为一只公猫,竟然起了这么妖娆的一个名字,被当做暖床工具。后来她才知道,肥猫的名字应当写做:“刁馋”,又刁又馋,随它的主子。
反正,南宫琛对于府里的事情是漠不关心的,全都交代给管家打理。而柳盈盈自然而然就凭借表小姐的身份,在府里颐指气使。
太后三翻四次地派人过来催促南宫琛,问他与将军府七小姐的亲事考虑得如何了。
这令柳盈盈特别焦虑。她与南宫琛是姨表兄妹,父亲因为贪墨全家被发配边疆,而她因为救过南宫琛,得以留在上京,皇子妃之位,她是势在必得的。
哪怕自己现在身份卑微,可谁让南宫琛惯着她呢,自己可是南宫琛的救命恩人,就凭这一点就有戏。更何况,一旦离了皇子府,她什么都不是,顶着个罪臣之女的名头,还不如寻常百姓。
所以,她对于权势的追求,是炙热而又疯狂的,哪怕不择手段,也必须捍卫住她的亲表哥。
花重锦的到来,已经令她焦头烂额,但是她认为,花重锦只是一个奴婢,纵然南宫琛看得上她,顶多就是个妾,对于自己没有太大的威胁。过后慢慢收拾也不晚。
所以,这几日,她接连吃了两次亏之后,暂时饶过了花重锦,打算全心全力地对付将军府的七小姐。
绝对不能让她嫁进皇子府,就算是太后的命令也不行。
可沉璧背后有将军府,就凭借她,是无法抗衡的,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明的不行只能来硬的。她琢磨了两日之后,还是花重锦故意挑唆的话给了她灵感。
她以皇子府的名义,向着花家千金下了请柬,邀请人家过府赏花。
花重锦听到消息,心里一喜,柳盈盈这是要主动出击,对沉璧下手了?有好戏!
狗咬狗,一嘴巴,也不枉费自己费心地忽悠半天。她搬个小板凳,准备坐前排吃瓜,顺便给扇扇风,点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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