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帐绒毯,古玩香薰,自然奢华琳琅。
床帐之内,半死不活地躺着的,就是表小姐柳盈盈,听到动静便向着她这里望过来,咬牙切齿,强忍着没有发作。
南宫琛瘫软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以手支额,耷拉着眼皮,只有入鬓剑眉衬得他还略有一点精气神儿。娘娘腔跟在身边随时待命,急得肝颤。
焦大夫就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冲着花重锦抬手一指,斩钉截铁:“就是她,适才在我的银针之上做了手脚。小人从医数十年,什么时候有过失手?”
南宫琛没撩眼皮,娘娘腔怒气冲冲地责问:“你,可知罪?”
花重锦无奈地将双手一摊:“焦大夫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昏迷了一日昨日刚醒过来,身上这身衣服都是沾了府上的光,就算是真有贼心,也没这个本事,再说了,您为我疗伤,我对您感激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害您?”
一句话就堵得二人哑口无言。
这是大实话,她初来乍到,想动手脚,也要有药才行。她今日跟着南宫琛寸步不离地去了一趟皇宫。压根没有机会买药啊。
焦大夫脸红脖子粗:“可是适才只有你摸过我的银针!上面的确有药!”
花重锦微微一笑:“大家都知道,这银针刺穴,可救人亦可以伤人,偶尔有失手,有什么好奇怪的?您说我在银针上动了手脚,又请问是什么药物?”
这也正是焦大夫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他自认见多识广,可是辨别不出银针上有任何药材成分。
“什么药你心知肚明。”
“焦大夫若是说不出什么门道,怎么就能确定,表小姐半身麻痹是因为中毒?”
“不会有别的原因,老夫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
“我理解,焦大夫行医数十载,若是此事传扬出去,肯定名声都毁了,所以才会推卸责任。”花重锦的话意味深长:“你要想指证我,空口无凭,先拿我下毒的证据出来。”
证据自然没有。
正僵持的时候,门口侍卫通禀:“太医院院判大人来了。”
翻译官迫不及待地迎了出去,就像见了救星:“阮御医您可来了,我家表小姐针灸之后便好像没有了知觉一般,您老赶紧给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阮御医不急不慢,先是给南宫琛行了礼,显而易见有点勉强:“对于表小姐的病症,老夫不太擅长,只能尽力而为。”
南宫琛只慵懒地应了一声。
阮御医挽起衣袖,上前诊过脉象,略一沉吟,详细问过柳盈盈几个问题,紧蹙了眉头:“脉搏跳动有些快,条理清楚,吐字清晰,不似中风之像。”
柳盈盈也将矛头指向花重锦:“肯定是她下了药,一搜便知。”
花重锦恍然大悟,从怀里摸出焦大夫留给自己的两个药瓶,递给阮御医:“若是说药,我这里还真有。”
焦大夫面色一变,抢先道:“那不过是金疮药而已。”
阮御医已然将瓶塞打开,倒出一点药粉,瞬间面沉似水:“金疮药里竟然混杂了令伤口溃烂的药物,哪里是治病救人,分明是害人!”
花重锦花容色变:“难怪我这伤口刺痛难忍,而且烧热不退。可是我与焦大夫素无冤仇,他害我做什么?”
焦大夫仍旧强辩:“你血口喷人,栽赃陷害!”
花重锦轻叹一口气:“作为大夫可以沽名钓誉,但是万万不能心术不正。听闻有许多郎中就喜欢将病情夸大其词,借以证明自己的医术高明,焦大夫莫非也是存了这番心思?
就像表小姐,原本身康体健,你却喜欢危言耸听,说她有什么难以治愈的顽疾,你好借此留在皇子府上。包括今日之事,谁知道是不是你贼喊捉贼。”
南宫琛一声冷哼,不悦地扫过焦大夫:“有道理。”
只这一眼,就吓得焦大夫抖若筛糠:“冤枉啊,三皇子,我在府上这么多年了,品行如何,您是知道的。”
“我信得过焦大夫!肯定是这个贱婢做的手脚!”柳盈盈紧咬着牙根,泫然欲泣地望向南宫琛:“表哥你可不能听信她胡说八道。”
焦大夫跪在地上感激涕零:“表小姐息怒!您有病根,急不得,气不得,小心别犯了病。”
柳盈盈配合着他一阵急促气喘,花重锦一看她跟焦大夫狼狈为奸的样儿,也可以肯定,害自己的人柳盈盈是没跑了。
焦大夫若是招了,她那点见不得光的手段也要被牵扯出来。
所以,柳盈盈一阵着急,两眼一闭,真的晕过去了。
娘娘腔顿时就急了,一蹦三尺高:“表小姐犯病了!焦大夫,快点给表小姐扎针啊!”
焦大夫不慌不忙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摸针囊,得意地瞅一眼花重锦:“放心,只要有我在,表小姐不会有事。”
阮御医自觉地让到一旁,但笑不语。
花重锦挑眉:“焦大夫现在不怕那针上被做了手脚了?”
焦大夫一怔,这才想起这个茬儿,捏着银针的手一时间没敢落下去。
花重锦勾唇一笑:“我倒是有个办法,听说蒜汁加辣根酱辣椒油可解百毒,将这银针略微浸泡一会再针灸,肯定效果好。”
阮御医抿着唇使劲憋笑,对于柳盈盈的病症显然早已经是心知肚明,只是不戳破罢了,难怪袖手旁观。
娘娘腔像根弹簧一样满地蹦:“胡说八道!就知道你居心叵测,想要加害表小姐!主子,这样的祸害不能留!”
南宫琛撩起眼皮,懒懒地扫过花重锦:“的确是个祸害。”
娘娘腔瞬间精神一震,摩拳擦掌:“主子您说怎么处置她?”
南宫琛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瘫倒:“既然焦大夫说这毒是她下的,就听她的方子吧。”
翻译官愕然瞠目:“可她这分明就是在捉弄表小姐!”
花重锦也惊讶地看一眼南宫琛,正巧他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来,令她顿时心中一紧,这厮怕是对自己有了疑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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