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姐姐，请坐。我每日都擦的。”小皇子小小的手上又拿起一块抹布，殷勤地擦拭了一遍凳子。

“以后，你叫我莉莉丝吧。对了，你姓皇子，名小？”

小皇子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右脸颊上的梨涡非常明显。他很快敛起惊讶的神色，一脸恭敬，“莉莉丝姐姐，槐序，我的名字。”

和槐序混熟了以后，我发现这偌大的冷宫除了他以外，再无一人。槐序说以前还有位老嬷嬷陪着他，可惜去年也死了。吃了他许多糕点，我难得学会宽解人，“嬷嬷死后会有天使接引她去天堂。”

“莉莉丝姐姐也是从天上来吗？”

“兴许吧，谁知道呢，我恐怕来自另一个时空。”

我陷入沉思，来了这里好几年，我只认识槐序这一个小家伙。和他在一起，我才感觉自己还是个人。

我被神明抛弃了，将来怕是会被某个勇士一剑穿心，做不了上帝的子民。

“莉莉丝姐姐，如果我以后做了恶事，会下地狱吗？”

我摸摸他的头，笑了，“那姐姐陪你一起。”

3

槐序小朋友十五岁了。

这几年我没能掌握变幻之术，时不时会突然变成恶龙，又在某个深夜化作人形。槐序每每见我在顷刻之间变化，已经见怪不怪，会闭上眼睛给我递来一条裙子。他的手很巧，我的衣物几乎都是他亲手缝制的。

听说宫里的皇后娘娘是个大善人，她可怜槐序孤苦伶仃，会定期给一些衣食补给。她还想给槐序派几个宫女太监使唤，都被他婉拒了。

“原来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欺负你的那些人是太监呀。”我后知后觉。

槐序一脸漠然，“莉莉丝，不提他们了，一群腌臜东西。”

噢，小少年长大了，连“姐姐”都不叫了。

“他们都死了！死了！”叽叽和喳喳突然扯着嗓子叫唤。

“谁死了？”我不解。然而叽叽和喳喳像受惊似的，都飞走了。

皇后又派人来，这回是让槐序上书房。识字是好事，这些年我也教过槐序一些，但终究不成系统，便让他应下。

槐序面无表情，软软靠在我身上，“莉莉丝，要是上书房，我就不能时时见到你了。”

“傻瓜，我可以去见你呀。我最近学会了隐身术，能隐身一个时辰呢。”

说干就干，槐序上书房的当天，我就隐身送他进去。那里全是槐序的兄弟，然而大家对他很冷漠，视若无睹。我用爪尖碰碰槐序的手，给他勇气和鼓励。

槐序不舍地拉着我的龙爪久久不放，我冲他笑笑，正想抽身——

莱古拉斯！

噢，我的上帝，瞧瞧我看见了什么！是我亲爱的箭术学长！

眼前这个英挺的少年和我的学长长得非常相似，尽管发色、瞳色还有一些轮廓细节不一样，但只要是认识莱古拉斯的人看他一眼，保管能看出莱古拉斯的影子。

大家叫他什么来着？

太子殿下！

我激动地冲上去想给他一个拥抱——事实上，我已经触碰到他温热的胸膛——却被槐序一把扯回来。是了，我再不走，就要显露龙形了。

我看见那个少年疑惑地朝我这个方向望了望，显然他不可能看得见我，但我还是朝他挥了挥爪子。太开心了，这就是东方人说的“他乡遇故知”？

槐序趁人不注意把我拉到无人处，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黯然走了。

上学第一天，是这样的啦！雏鹰要离开他的亲人，在更广阔的天空翱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