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诊断说我失忆了，这是正常的，让我不必伤怀。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槐序无疑待我极好。他宫里除我之外，只有一位静妃。君主做到如此地步，可谓专情。

“陛下与娘娘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自然比旁人亲厚。”槐序身边的大太监小沫子这样说道。

青梅竹马？

难怪我这几日总是恍惚想起一个瘦弱的小男孩，可能就是槐序小时候吧。

“清祀是谁？”

小沫子脸色一变，默然半晌，我身边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气氛怪怪的。

“莉莉丝，还提那乱臣贼子做什么？就是他犯上作乱，才害你受伤。”

是槐序来了。

他穿着龙袍，神采奕奕。这几日一下朝就来我宫里，极为殷勤。

我有时候有种错觉，好像我们是亲人，而非帝后。

晚上他一反常态，想留下来过夜。

我找不到借口推脱，要说大病初愈，也有些勉强，便应下了。

待我磨磨蹭蹭洗完澡想要上床的时候，槐序已经睡着了。

也好，不必尴尬。

他的脸庞在烛火的映衬下忽明忽暗，显出秀气的五官和深邃的轮廓，是个催人心折的青年。

我轻轻抚摸被子上绣着的五爪龙纹，莫名感觉亲切。大概是和皇帝青梅竹马的缘故，对宫里的一切都熟悉得很吧。

14

“皇后娘娘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天姿国色，非常人可比。”

静妃来看我，还献上一套精致首饰。

我对那些步摇、手钏不感兴趣，唯独对亮晶晶的蓝宝石戒指情有独钟。

静妃爽朗一笑，“这戒指是废后的爱物，因当年宫变，才不慎流落在外，辗转到了嫔妾家中。如今得遇明主，也是幸事一桩。”

“废后？宫变？”

静妃见我感兴趣，忽然想到什么，一脸为难，不欲再往下说的样子。

我仍觉疑惑，晚上忍不住开口问了槐序。

不想槐序勃然大怒，问我是听谁说的。

我当然不会出卖静妃，一味搪塞过去。

槐序紧紧把我揽在怀里，低声喃喃，“莉莉丝，不要再想离开朕。”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静妃。听说她在御前失仪，惹得槐序龙颜大怒，已遣送至国寺清修了，归期未定。

我劝过几次，向来对我百依百顺的槐序断然拒绝将她接回。

“槐序，一夜夫妻百日恩呀！”

“朕何时与她做过一夜夫妻？”槐序把头搁在我的肩窝上，“莉莉丝，朕好累。咱们不要提她了。”

我心软了。槐序每日有多辛苦，我再清楚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埋头朝政，宵衣旰食。他一有空还会为我缝制贴身衣物，甚至亲自下厨做糕点给我吃。反而我身为皇后，什么都没为他做过。

当晚，槐序宿在了我宫里。

15

冰雪消融，春风骀荡，槐序轻车简行，带我前往清河行宫踏青。

这是我醒来之后第一次出宫，自然是兴高采烈。

槐序笑着看我喂养小鸟，也加入进来，惊得小鸟四散奔逃。

“小鸟怕你身上的龙气！”我随意调侃，却见槐序满脸紧张，问我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想起什么？”

“没什么。”槐序抚摸我头顶软软的乌发，岔开话题，“还是青丝最为顺眼。”

我难得害羞，谁的头发不是黑色的？槐序情人眼里出西施，普通的发色也值得这样夸赞。

晚上，他遇到棘手的政事匆匆走了。见我不舍得离开，便允我在行宫多住几日，只留下小沫子照看。

我每日在行宫招猫逗狗，看见小青蛙都觉得十分可喜。小沫子渐渐不再跟进跟出，他身为宫中首领太监，也有别的事情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