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长发束起，衣冠整齐，笑望着我，“还不现身？”

我讪讪现出龙形，“你是怎么看见我的？”

“从你第一次进学堂，孤已觉有异。孤遍查卷宗，方知你是古籍记载中的西方之龙，喜金银珠宝。今日一见，书中所言不虚。”

啊？这家伙真是天赋异禀！

“乖乖做孤的宠物。金山银山，你享之不尽。否则，你该知道后果。”

我当然知道后果，想想中世纪烧死了多少女巫？

我只是一只半吊子龙，哪敢跟一国储君叫板？

但是，做宠物？

“我答应做你的朋友，陪伴你，但不能以宠物的身份。”我高昂着巨大的龙首，从鼻孔里喷出灼热的龙息，试图增加些谈判筹码。

太子殿下并未被我的姿态吓倒，他微微一笑，“可。”

6

“莉莉丝，你最近去了哪里？”槐序微俯身躯，下巴搁在我的肩窝上。

这小子一日比一日窜得高。

“我，太子殿下找我玩。”

槐序闻言一顿，从我肩上起来，身子挺得笔直。他望着我的眼睛，有些难过，“你知道的，我和太子的关系。莉莉丝，不要让我为难。”

槐序是太子的堂弟。他的生父是当今皇帝的皇兄，谥号为“武”。武帝老来得子，崩逝时膝下唯有幼子槐序。彼时四方诸侯蠢蠢欲动，于是武帝传位给他的胞弟，约定待槐序长至弱冠之年便立为太子。

起初皇帝待槐序视若己出，可是登基时日一久，便生出私心，立了自己的嫡长子清祀为太子。在皇太后薨逝以后，更是任槐序自生自灭。宫人见风使舵，拜高踩低，以欺负槐序为乐。

所以槐序和太子，是兄弟，更是死敌。

无论将来谁登基，另一方都难逃一死。

“可是，槐序，太子殿下是好人。”我真的不希望他们兄弟你死我活。

太子为人和善风趣，出手大方，他简直把我放在金山上供养着。我本来以为他对我有所企图，可是并没有。他每日光是看我表演吐火就很满足，从没有对我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遇到太子我才知道自己以前的空虚从何而来——每只恶龙的梦想都是拥有更多更多的金银财宝。我实在对那些亮晶晶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那天我又和太子游玩归来，他带我去金矿视察。

我带着斗篷，遮住了粉色的长发和湛蓝的眼睛，以人形跟在太子身旁。众人以为我是太子的好朋友，都不敢直视我。

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我体会到了挖金子的快乐。

可是当天晚上回到冷宫时，我发现槐序受伤了，他因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那伤口深入脏腑，离心脏仅差半寸。

我连忙施展治愈术，待槐序悠悠醒转，我心疼地抱住他，“谁伤了你？”

“是太子。”

7

这不可能，我今天一整天都和太子在一起，他没有时间伤人。

“呵，莉莉丝，你完全被他迷住了。太子想要杀一个人，何须亲自动手？”

见我迷惘，槐序虚弱地自嘲，“我今年十六，与其待我长至弱冠，届时因储位之争引发朝野动荡，不如早日除去。”

可是，如果想要除去槐序，在他襁褓之中或者皇太后刚刚薨逝时，就可以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槐序告诉我，原来武帝给他留了一支神秘的军队，在朝中也留下了几个人，所以皇帝才会一直忌惮着没有动他。但太子年轻气盛，未必沉得住气。

槐序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我还是不愿相信太子是个会戕害手足的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