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序下令一卷草席裹了清祀，不知葬在哪里。

我失魂落魄地问呱呱，太子是何时去的。

呱呱惊恐地说：“是那个穿着盔甲的男人，是他！”

叽叽也飞过来，“我看见他叫人给太子送了一碗药，太子喝下之后吐了好多血，死了。”

宫中穿盔甲的男人？

是南陵王！

我隐身前往南陵王府，恰巧听到他和手下密谈：

“那位的药一喝下立时就发作了。”

“确定死了？”

“小的亲自看了一眼，确实死了。”

我愤怒地现出原形，就是他害死了清祀。清祀即便活着也不能长寿，他们连这几年都等不了！

南陵王敏锐地躲开了我的攻击，他拔出宝剑怒斥一声：“何方妖孽？”

我被愤怒填满胸腔，伸出利爪，猛地朝他咽喉处扼去。人类怎堪与恶龙为敌？

饶是他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也被我摁住动弹不得。

只要再往下稍稍用力，一代枭雄南陵王就要命绝于此。

“求求您放过王爷吧！”那手下跪在我脚边苦苦哀求，又突然抽出匕首，想要刺我。

倏地，“咻”的一声，那手下被一箭穿心，当场身亡。

又是一箭，南陵王圆睁眼睛，也被射死。

“莉莉丝，没吓到你吧？”槐序匆匆赶来，一身黑衣，背着箭筒，显然微服出宫。

“槐序，我心中戾气横生，成了名副其实的恶龙，再也不配做勇士。”

槐序把我的脑袋搁在他肩上，轻轻抚摸我的秀发，“是我杀了人，不是你。”

他甚至无所谓地笑了一声，“该下地狱的人是我。”

10

槐序一直认为自己身处地狱。

冷宫的日子，和地狱有何不同?

嬷嬷是被咬死的。

那晚他缩在被子里，听见隔壁传来老鼠生啖血肉的声音，不敢开门。

皇帝多年来对他不闻不问，皇后也是假作好人，只偶尔给他些衣食，不饿死便罢。

父皇留下的亲王大臣蛰伏不言，明知他过得艰难，却始终袖手旁观。

宫里的太监王保一直觊觎他，几番利诱不成，便想强逼。

被王保带人制住的时候，他甚至想过放弃生命。

这不见天日的污秽苟且一生，没什么好留恋。

直到那团不同寻常的火焰燃起，他才遇到了转机。

是仙女莉莉丝拯救了他。

莉莉丝明明身负龙之法力，却不懂得运用，终日沉睡，不问世事，是个高高在上的局外人。

这可不行，仙女必须堕入泥潭，才与他相配。

于是他假作可怜，让仙女把他当成弱小无助的弟弟亲自扶养。

清祀这厮却横插一脚，他明明什么都有了，还贪心地想要莉莉丝的陪伴。而莉莉丝偏偏又对他极为特别。

这怎么可以？

槐序不后悔把剑插入胸膛，让自己命悬一线，只可惜了这样逼真的苦肉计都没能让莉莉丝离开清祀。

计划只有提前。

他去找了南陵王，许以重利。

又在皇帝面前暗示南陵王是父皇留下的暗桩，让他骑虎难下。

果然一切如他所料。皇帝为他的背信弃义付出了代价。

清祀不必留了。

南陵王也是。

所有欺侮过他的人，挡他路的人，敢抢莉莉丝的人，都要死。

就像王保，尸骨无存。

11

我最近身体有些奇怪的变化。

就算槐序给我再多珠宝，都只能稍作安慰，不能缓解我内心的躁动。

尤其在深夜，这躁动每每使我辗转反侧，最后又化为内心深处的空虚。我的爪子在床沿上、墙壁上留下了道道深痕。即使化作人形，我的眼睛里也还是兽类的竖瞳。甚至每逢月圆之夜，我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飞往无人的高处发出阵阵狂躁的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