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造化弄人，谁想到最后是我和孟雨走到一起。」

我扶柱子才能站直身体，哆嗦着嘴唇，「那星星，情话，是……是我……」

写给你的。

他明天就结婚了，这件事的真相，注定不能说。

我扭过头，把手指咬在嘴里，压抑哭声。

周怀还在说什么。

可我不敢再听，匆匆离开亭子。

刚走了没几步，被周怀一把拉了回去。

他很用力地抱着我，抱得我肋骨疼。

「十四年了，念橦，我喜……」

我在他哽咽着说出这句话时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一只手遮在他嘴上。

一只手抓着他肩膀的衣服。

泣不成声。

周怀，我们错过说这句话的时间了。

他送我进房间，在房门口，我突然道德泛滥，定定地问他。

「你会对她好吧，很好很好的那种？」

周怀看向我，视线相交，像十四岁时一样。

只是他不再脸红了。

他一直没有回答我。

我不知道他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深吸口气，背对着他关门。

周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会对她好，很好很好的那种。」

15、

第二天一早，我和魏楠坐在一个车里。

我问魏楠，怎么没看见李玥。

「她昨晚上就没回来，说毕竟作为唯一的前女友，还是不要出现在今天了。」

我疑惑，「唯一一个？」

「嗯，老周就谈了她这一个女朋友。」

「不是说他前女友两只手数不过来。」我问得认真，惹得魏楠哈哈大笑。

「追他的人倒是两只手数不过来，谁知道怎么就传成前女友了，老周心大，懒得解释。」

我跟着她笑，牵强了些。

这算不算，我和周怀没缘分。

叫门的时候，周怀抱着捧花，真心实意叫对方父母爸妈。

我站在人群最外侧，看他们簇拥着周怀到他的爱人身边。

而他的爱人，是我曾经的好友。

周怀跪在她面前，郑重承诺他们的未来。

人群嘈杂，我听不太清楚周怀说了什么。

只听了几句他说碗他洗，钱她花。

多朴实的承诺。

是我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浪漫。

眼前被遮住，我转头，魏楠温柔地笑。

「这有什么好看的，你还是看看我吧。」

她说着把我拉出门去。

我倒是有了正当理由离开那里，不会像个落跑的贼人。

宴席上，身后有人叫我。

我看过去，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我是周怀高中班主任。」那人自我介绍。

我礼貌问好。

她坐到我身边，询问我近况。

我心不在焉地回应。

不经意瞄到手机壁纸。

是周怀2014年发的朋友圈，一张大海的图片。

图片里是临近黄昏的大海，颜色温暖昏黄。

右下角两个人的影子，看起来像是一个靠在另一个肩上，身高差刚刚好。

每次看到这张照片我都会感叹错觉图的浪漫。

周怀的配文是‘我们’。

盯着照片看了一会。

按下删除。

不会是我们。

没有我们了。

周怀和孟雨走花路时，班主任感慨。

「我以为你们会走到一起。」

我笑笑，继续看周怀西装革履。

我也曾以为过。

周怀。

其实最让我难过的不是你的婚礼。

是所有人都觉得我们该在一起。

只有我们不觉得。

周怀路过我后，我悄悄起身准备离开。

就到这里吧，我没办法看他亲吻新娘。

「念橦。」

我回头，看到周怀在人声鼎沸中奔向我。

他掐住我的肩，「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我有的。

有那么多的话。

可我不能说啊。

我哄他放手。

他充耳不闻。

略显激动地一遍一遍问我，「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我装了这么久的大方得体终于败下阵来，哭着跟他保证。

「我以后会自己买糖，会看天气预报带伞，

天冷知道多穿衣服，胃不好记得吃早饭，

说好的云南自己会去，你能不能别管我了。」

我抽噎着恳求他，「周怀，你别对我好了，我怎么办呀。」

他还在重复那句话，问我有没有话要对他说。

我冷静了些，推开他，「你走吧，你的新娘子在等你。」

双手在脸上重重擦过，用我自认为无所谓的表情看他。

他红了眼睛，哭着问我。

「念橦，你有没有话要对我说。」

16、

我终究没说。

曾经不说，以为能以朋友的身份长长久久。

现在没说，却也永远失去了他这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