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寂,万物静寂,只有前面那一点光亮划过黑暗微弱的照着。
傅烟往前走,光圈倏然变大,将她身子裹于其中。
然后,她如同旁观者般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景。
承易礼因为想要留在海城陪她,放弃了诸多商业合作的机会,后来直接砍掉海外市场部分项目的拓展,导致承家渐渐不再是海城独大。
犹如坚固的墙突发裂口,从事发中心层层裂开,爬满裂痕,缺口,再到后面倾倒。
破损已是长久,而倾倒不过一瞬。
“怎么会这样。”她忍不住问,可没人回答。
在那布满绿色下降线条的电脑屏幕和眼前男人异常憔悴的画面中,她不过就是一个可穿透万物的过客。
“阿承哥。”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傅烟转身,看到了向他奔赴的温茹卿。
“阿承哥,C²已经被人掏空了,走吧,来温家,我可以帮你。”
男人抬起猩红的双眸问,“真的吗?”
“是呀,只要你来,温家的一切我都可以帮你弄到!”
温茹卿的手伸在他面前。
“不行!”傅烟走上前用力拍打,可手掌却穿透了温茹卿的皮肤,所有触感都是轻飘飘的。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画面一转。
老宅。
傅烟看到承奶奶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一向精神的双眼染了灰色,如失焦般呆呆看着天花板。
“奶奶!”她跑过去喊她,没有应答。
“奶奶您醒醒,看看我啊!”
她的手径直穿过被子,什么也触碰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老人双眼变浑浊,片刻后一旁的心脏监测仪发出刺耳的滴滴声,图像随即拉成一条直线。
医生的步伐从身后响起,大批人涌入这间卧室。
走在最后的,是衣衫不整,胡子拉碴的承易礼。
“奶奶怎么了?”她焦急的跑上前询问,男人看不到她。
但是傅烟清楚的瞧见他眼中极度绝望的破碎。
承易礼颓然的靠在墙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和生机。
到底发生了什么。
都是假的对吗?
可为什么她对所有痛苦感知的如此清晰。
景在动,天旋,地转,坍塌。
下一秒她面前什么都不存在了。
只有平静的湖面,望不到边际的清澈湖水倒映着她的身影。
双眸通红,头发散乱,通体白衣。
这是在哪。
她要回家。
傅烟狠狠的掐着自己,想从这假象中醒来。
这不是真的,都不是。
她记得她来到这个地方之前……在干什么来着?
为什么想不起来。
头痛欲裂,她忍不住蹲下抱住自己,这时背后响起规律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停在她眼前。
抬头。
是一脸得意的温茹卿。
“没想到傅烟你也有今天。”
“你做了什么?”
“呵——”温茹卿嗤笑,不屑一顾,“承家败了,老太太手术因缺乏资金耽误最佳治疗时机,承易礼陷入绝境。”
“不可能!”傅烟大声反驳。
就算承家败了,傅家也绝对不会束手旁观。
“你以为傅家会救吗?”温茹卿猜到她在想什么,不禁嘲讽道:“商人重利,明哲保身。你都死了,傅家怎么会救承易礼呢。”
她……
死了?
怎么会。
傅烟垂眸看湖中自己的模样,不过二十来岁,怎么会这么早就死了。
“你胡说!”傅烟退后几步,拉开和温茹卿的距离,推搡着她大吼:“我不信!你在骗我!我要走,对,我要去找阿承问清楚!”
“我不可能会死。”
“承家不会倒。”
“承易礼也不会一蹶不振。”
那可是承易礼。
天之骄子。
连承家一夕间陡然巨变都未让人看出半分颓丧的男人。
怎么会……
傅烟的泪砸在湖面,漾起一圈波纹,顷刻后逐渐密集。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也无法逃离。
“温小姐,该走了。”一个男声响起,傅烟抬头,泪光模糊中她看到温茹卿身边站着个戴口罩的男人。
那人的眼神死死的盯在她身上,她从中莫名的感受到恨意。
这又是谁?
温茹卿将手挽在男人肩膀,气定神闲的说,“傅烟,我劝你趁早离开阿承,别再拖累他了。”
说罢二人携手而去。
她的脚步像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会的。
温茹卿这个坏女人在骗她。
自己怎么会是累赘。
明明救承家的那笔融资就是她求爸爸得来的。
这一定是假的。
有傅家,承易礼会没事的。
奶奶也会没事的。
湖面波动,碎裂。
云雾尽散,天光大亮。
傅烟猛地从梦境中挣脱,睁眼,对上缠着纱布的胸膛。
男人温热的体温将她包围,鼻尖是熟悉的奶香味,是他昨晚用了她的沐浴露,此刻闻起来还有少许血腥味夹在其中。
她迟钝的微微仰头,对上了他近在咫尺的脸。
窗外的阳光从玻璃中透出照进房内,打在柔软的床铺上,男人根根分明的长睫轻垂,脸庞放松,呼吸规律且平和,额前的发丝细碎,看着比平时少了几分锋芒。
只是嘴唇白的吓人,她细看他的额头,还覆了一层薄汗。
她轻轻抬手,用袖子擦了擦。
刚从梦境中抽离,惊魂未定,她的脑海中一会是承易礼神色溃败的靠在墙边,一会是承奶奶躺在医院,还有温茹卿身边那个略有眼熟的男人。
思绪纷乱,她不敢回想,本能向自己的安全感靠近,哪知轻微的响动就让身边的男人察觉。
“醒了?”
承易礼声音微哑,话里带着深深的倦意。
“吵醒你了吧。”
“没有。”承易礼难得想赖床,头埋在她颈窝,蹭了蹭,痒痒的。
“几点了。”
傅烟看了眼手机,“三点多。”
承易礼闷“恩”了一声,手臂收紧,他的右手在被子里找着她的,握住,放在自己腰间,两人肌肤相贴,就快没有空隙。
半晌过后,他似乎并不满足这样的拥抱,从她的颈部开始,一路向上,寸寸浅吻,右手托起女人的下颚,朝那娇嫩的唇深吻上去。
傅烟刚刚经历了一场令她心神未定的梦,眼下见承易礼吻过来,丝毫没有躲闪,仰头迎合,在他舌尖探入时配合的伸出。
呼吸交错,缠绕,他吮吸的力道逐渐加重,想放任自己就此让爱意沉沦。
直到——
傅烟的手碰到了他的额头。
“你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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