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指尖仿佛还温存着江向明流下的泪水。

那江骁呢，他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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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

不知何时，江骁走出书房，与我对视。

他坐在台阶上，拍拍身侧，示意我坐。

我犹豫片刻，还是坐过去。

江骁昔日强大逼人的气场此刻烟消云散。

想起今日摔碎的茶杯。

我想，江骁也是难过的。

我僵硬地目视前方。

若是安慰江向明，我信手拈来。

但此刻身边的人是江骁，我一时竟不知所措。

是该从抛弃他的母亲聊起，还是换上戏服为他唱一曲。

肩上一沉，耳边传来江骁沉闷的声音：

“别回头，我累了，借我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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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回头看他。

鼻尖飘来江骁身上常年硝烟的气味。

交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往日总觉得这气息颇是压迫感。

随着时间的挥发，竟带给我些心安。

那晚，我们都没再说话。

只记得离去时，肩头的衣衫湿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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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日，时间好像变得快起来。

江骁接管了江老的职位，上海总督军。

为了工作交接，他整日早出晚归。

贺彩塘成为江家的女主人，掌管家事。

罗灵初受江骁所托，忙着联系国外的大学。

江向明就快毕业了，江骁打算把他送出国留学。

但江向明执意要留在国内，赌气搬去学校住。

而我，日复一日地挥洒着水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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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向明再回江家的那天，拉着我去他的毕业典礼。

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套合我身的女式中山装。

还给我编了两束麻花辫。

我好奇问他，怎么还会给女孩编辫子。

他红着脸，指指院子里的柳条。

难怪常见他鼓弄那几根柳条。

原来是拿来练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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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踏入校园，同龄人身上都散发着青春气息。

江向明和同学一起拍完毕业照，拉住摄像师，说要和我单独拍一张。

看着黝黑的镜头，我忽然想起那次罗灵初带着个相机回来。

可把贺彩塘吓坏了，她说那是洋人用来摄人心魄的武器。

因为“武器”两个字，罗灵初扶着我笑得前俯后仰了好一阵。

这好像只是一个月前的事，可我感觉已经过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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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江向明的声音唤回我的思绪：

“晚晴，笑一个。”

今天的他格外开心，咧开嘴笑着，露出些牙齿。

我不禁也弯起嘴角，学着他的样子，把头弯向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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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照，他神神秘秘地带我去了个很隐蔽的地方。

越过繁华喧闹的街头，他带着我越走越荒凉阴暗。

人烟稀少的街道，凉风吹起满地的落叶，偶尔出现几个瘦骨嶙峋的人费力地咳嗽。

我险些被街角病死的狗绊倒。

“江向明，你要带我去哪儿？”

“我有点害怕。”

他攥紧我的手，拉着我向前。

“别怕”，他说：

“繁华尽头有悲凉，尘埃深处有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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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一扇破旧的门。

里面十几个少男少女满脸朝气地交谈着豪言壮语。

他们左手臂上，都系着一段红巾。

江向明对他们介绍我，他们很热情地欢迎，为我也系上红巾。

我听他们畅谈自己和家国的未来，对即将到来的倭人的憎恶。

以及最近在准备联系的红色组织。

他们讲的，依然是我从未接触过的。

但心脏却莫名地跟着他们振奋人心的话语跳动。

左臂上的红巾传来阵阵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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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们互换毕业礼物。

我来得仓促，并没有给江向明准备礼物。

我忽然想起与他的初见，轻拽他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