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时，会再多安排一个下属护送我。

忽然想起贺彩塘回娘家的车上，只有她和司机两个人。

我默默叹口气。

江骁打伤江向明，气走罗灵初。

现在对多年的发妻贺彩塘也不上心了。

希望不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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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世事总不顺人心，甚至是怕什么来什么。

三天过去，贺彩塘没有回江家。

第四天晌午，我坐车回到江家时。

江家被日军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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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缓步向内走去，院内传出交谈声：

有些耳熟的拙劣的中文：“江督军很聪明，知道那份假名单，只是我们的一个陷阱。”

原来那份名单是假的。

江骁并没有投靠日本人！

积压内心许久的大石瞬间消失。

可接下来的话宛如一只大手，攥紧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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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的胜利，并不单托付于一份假名单。战场，还是讲真枪实弹的实力。”

这几日的报纸上，写着日军在短时间内，一连攻下北部几座城市。

上海城如今岌岌可危。

现在的情形，正如江骁所说，江家根本打不过倭人。

“江督军，我很欣赏你，你不应该牺牲在毫无胜算的战斗中。”

“若你愿加入我们，待日后帝国取得胜利，我带你回我的故乡，看盛开的樱花。”

“还有你的妻子贺彩塘。”

我一时竟险些摔倒。

贺彩塘被日本人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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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没有等来江骁的回应，我走进院里。

才发现院中除了江骁和伊藤苍永，还有个穿着和服的女人。

见到我，江骁骤然蹙眉。

伊藤苍永打量我的戏服：“原来杨小姐是学艺的。”

“我对中国文化略有了解，听闻有首曲名为《玉树后庭花》，杨小姐可否赏脸为在下舞一曲？”

他眼含深意地笑着。

我握紧双拳，望去曾教我念诗的江骁。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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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苍永拉下脸，我与江骁四目对峙。

穿着和服的女人打断僵持：

“哥哥，这位小姐穿的是戏服，你说的是舞曲，她应是当真不会。”

我上下打量她。

和我一样，黄皮黑发。

近乎标准的中文，却依然能听出些别扭。

伊藤苍永向我们介绍，他的妹妹，伊藤美原。

“江督军，我的妹妹从小喜爱中国文化。”

“我诚挚地邀请了你的太太做客，作为交换，我想把妹妹送给你做三姨太。”

“这样也方便你我日后合作，江督军，你怎么看？”

他话音落下，一圈圈日本士兵蜂拥而入，把江家的人全按在刺刀下。

明摆着，要把江骁逼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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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刺刀抵在我脖颈间。

我与江骁相望。

他向来镇定从容的眸中，难得出现些慌乱。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回答。

他的一句话，对上海即将迎来的灾难微不足道。

却决定着江家上下和远在异乡的贺彩塘的性命。

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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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比起延续五千年的华夏，我们又何尝不是微不足道。

这个大时代的命运都摇摆不定，更何况我们这些平凡之躯。

就算今日全惨死在日本人手中，也好过江骁余生背上叛国的骂名。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教我长大的江骁，应该比我更懂这个道理。

我视死如归地闭上双眼。

像儿时那样，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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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江骁的声音——

“我答应。”

像心脏被那只手捏爆。

我猛地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去他。

甚至怀疑那三个字是我的幻听。

可刺刀还是从我脖颈间离去。

江骁还是与伊藤苍永握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