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卫闻言却是神情松了松，开怀大笑：「他不要你，本将军要你，还要风风光光迎娶你进门。」

风风光光……

依稀记得狗生赴京赶考时，也曾说过类似的话。

玉娘，我定要让你做风风光光的状元夫人。

男人的甜言蜜语，是蜜糖，还是毒药，我已经分不清了。

我强颜欢笑地摇头：「就此别过，以前的过往，我都淡了。」

褚卫快步挡住我的去路，抓住我的肩膀，眉眼一沉：「玉娘，这些年你去哪了，我去你府上提亲，结果你爹却说你跟野男人私奔去了，我至今还不信，苦于找不到你的下落。」

06

七月初三，是个可怕的日子。

「小娘！」

我提着裙子疾步狂奔去后山，亲眼看着沈家主母张莲命令两位男仆狠狠地将我娘推下井。

我娘被五花大绑，破布堵嘴，更惨的是，浑身竟是白花花一片，淤痕青青紫紫，屈辱难堪。

她泪流满面看着我呜呜咽咽，拼命摇着头，示意我快逃跑。

张莲神情阴狠道：「当年你这洗脚婢招惹老爷，我忍了，如今你儿竟敢抢我儿婚事，当真贱得下作，咱们新仇旧恨一起算，去死吧！」

“咚”的一声，井内激起巨大的水声。

我扑到井边，撕心裂肺喊着小娘，眼睁睁看着她在水里痛苦地挣扎一会，沉了下去。

站在张莲身边的沈晗月抬脚将我踢倒在地，冷笑道：「区区庶女，也配跟我抢亲？我早就告诉过你，褚哥哥是我的，你若再跟他拉扯不清，休怪我无情。」

河清有八大世家，褚家为首，沈家居末。

沈家想依附褚家，嫁女缔结两姓联姻，是个不错的捷径。

褚卫是褚家的小公子，十四岁投军，从世家子弟兵升迁至武官要职，年轻有为，加上长相俊朗，惹得无数贵女春心荡漾，纷纷向褚家递贴。

他故意挑三拣四，好让爹娘降低儿媳的标准，最后才挑中了我的庚帖。

「庶女怎么了，玉娘在我眼里，比谁都金贵。我一路披荆斩棘，建功立业，就等着将你娶进门，破了该死的嫡庶有别。」

褚卫定了我，惹恼了嫡女沈晗月。

她悄悄尾随我，冷不丁发现我早已跟褚卫好上了，气得跳脚，便朝我放了狠话。

我娘让我别怕，还让我早点催促褚卫来沈府提亲，恐横生枝节。

两日后，我私会褚卫，难为情道：「褚哥哥，你能不能早点来府上提亲？」

褚卫闻言忍俊不禁，将我揽入怀里：「没想到玉娘竟比我还急，你想多早？」

我的脸蹭蹭燥热，心里紧张得不行，小声嗫嚅：「明日可以吗？」

他轻轻笑起来，伸手抬起我下巴，痞声：「来，亲哥一口，我答应你。」

低沉的嗓音里，藏不住愉快的笑意。

「哼，想得美。」

我没好气轻锤几下他的胸膛，然后踮起脚尖，吻了吻。

月色正浓，我与他隐在树荫，情动，悸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直到一声突兀的脆响乍起，好像是踩到枯枝败叶的声音，惊得我离开褚卫的怀里，慌乱无措。

「谁！」

褚卫迅速走出树荫，抬头四处张望，没发现人影，他转身看我，安慰道：「怕什么，咱们都快成亲了，虚惊一场罢了。」

我隐隐不安：「褚哥哥，你明日来沈府提亲吗？」

「肯定来，我何时骗过你。」

明日，也就是七月初二。

我等了整整一天，褚卫都没来。

听说他临时来了紧急军务，火速出城去了。

又过了一天……我却等来了噩耗。

我娘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