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大夫人带着百里家的女眷去相国寺上香,谁也没有想到这一趟上香竟让东华局势大变。
大相国寺坐落于东华京城上京的北面,依山而建,寺庙掩映在绿树之中,偶然露出一角杏黄色的院墙和青灰色的殿脊,在朝霞中更加恢宏肃穆。
马车到了山脚下,丫鬟扶了大夫人和百里兰依下了车,三夫人拉着凤非烟随后,一众丫鬟随从跟着拾阶而上,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一片繁盛景象。
进了大雄宝殿,只见杏黄色的帐幔垂挂,中间竖着一尊观音菩萨的坐像,面如满月,唇角微弯,擎着玉净瓶,俯视着脚下众生。
香案上置着鎏金四角香炉,插着柱柱檀香,香烟袅绕,旁边端坐着个披着杏黄色袈裟的清瘦和尚,眉眼低垂,似乎置身于万丈红尘之外,手里握着盛着竹签的竹筒。
大夫人带着众人恭敬地跪拜上香后,目光转向那和尚,示意百里兰依上前抽签。
和尚依然闭着眼,双手抱着竹筒一阵摇晃,只听得啪啪作响,一支竹签掉了下来。
百里兰依拾起,却是上上之签,上面写着:“君家一步好前程,出入求某遇贵人。本是瑶台天仙后,凤落凡尘动乾坤。”她默念了一遍,递给那和尚,微笑道:“请师父为之解惑。”
那和尚拿过,瞥了眼,神色大变又仔细看了她两眼,站起身合十道:“女施主这签乃是上上之签,贫僧才疏浅陋,请女施主移步后院自有惠普大师亲解。”
大夫人心头狂跳,吩咐三夫人道:“你们先出去等着。”
三夫人点头,几个人退出了大殿。
大夫人便拉了下握住那签有些楞忡的百里兰依,两人顺着那和尚指点的方向往侧门走去。
等她们离开,那和尚眸中闪过丝幽光,将方才竹筒里的所有竹签轻轻一拗折成两截插入了一旁的香火炉中,露出的几根隐隐有着几个字,“……凤落凡尘动乾坤”。然后随手又摸出一把竹签放在竹筒里,闭着眼睛,如老僧入定。
这边,大夫人母女过了一道月洞,便见菩提树下一须眉皆白的老和尚正捻着佛珠,嘴唇微微翕动着。
大夫人向前施礼,“惠普大师,弟子有一签请大师详解。”
老和尚缓缓睁开眼,“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目光在百里兰依的脸上扫了眼,微微动容,再落在她手里的竹签上,接过,仔细看了看,道:“此乃是凤凰签啊!”
大夫人和百里兰依变了脸色,这凤凰签乃是后妃之签,百年来,除了东华开国皇后还有后来的废后杜锦心抽中一次,再无抽中之人。想不到今日竟然被百里兰依求中,纵然大夫人早已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惊得发蒙。
不过,她不愧为百里家的主母很快便镇静下来,深施一礼,道:“多谢大师吉言,若是百里因此一飞冲天,当以百倍黄金为酬。”
老和尚微颔首,将竹签还回闭眼不语。
大夫人带了百里兰依出来不再停留,吩咐家人这就驾车回府。
车马刚刚行了一段距离,却有一群孩子在路旁跳着笑着,道:“凤凰出巢,百里徘徊,凤落谁家,执掌天下……”脆生生的声音念起来音韵优美和谐,甚是悦耳。
大夫人神色变了几变,捏紧绢子,道:“去问问,这些孩子唱些什么?”
大丫鬟彩云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回来道:“回禀夫人,这孩子唱的是曲歌谣,说是很久便有人唱了。”
大夫人点头。
另一辆马车里,凤非烟听着那歌谣唇角微微弯起,不动神色地看了眼暗影。
待到百里府的马车一路逶迤而去不再见了踪影,一个稍大的孩子欢呼一声,“走喽!领银子去!……”
转瞬间这群孩子便跑了个没影。
********很快地,百里二小姐在相国寺抽得了凤凰签的事便传开来,而那曲百里凤凰的歌谣更是大街小巷地传唱着,一时间,百里家门庭若市,大夫人更是满面春风得意。
百里益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昏了头,再就冷静下来,细细思摩了一番,道:“让表小姐过来。”
凤非烟进了书房一眼便看见他背负着手心思重重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听到动静回过头,神色变了几变,道:“烟儿来了?”
凤非烟笑眯眯地道:“姨父又是为什么烦恼呢?”
百里益盯着她的眼睛,那眸子极为澄净明亮却看不见底,一刹那间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是运筹帷幄决战千里的凌厉霸气!
定了定神,他居高临下,沉声道:“你还知道什么?”
凤非烟神色自然,道:“烟儿知道再以后百里家将位极人臣,富贵延绵。”
她说的不错,百里兰依求得凤凰签,即是皇后之命,而那首童谣更是将百里家推到一个巅峰地位。
这个空间有东华,西陵,北辰、南越四个国家,疆土彼此相接壤,也常常会生发一些冲突,虽然还没有发展成大规模的战争,但也是水火不容。扩充疆土,统一天下是夜慕华的梦想和野心,得凤凰者得天下,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百里益心头突然激情澎湃,他原先不过一介白衣走了科举之路加上他为人狡猾懂得审时度势,所以能位至侍郎之职,在朝堂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然而,人的贪心都是无止境的,位极人臣是每个为官者的梦想,他也不例外。
他哈哈笑着,轻拍了拍凤非烟的头顶,道:“得烟儿乃是我百里之福!你放心,这百里府任你所为!”
凤非烟调皮地一笑,道:“多谢姨父抬爱,烟儿只想着百里府好了,姨父便好了,姨娘自然也好,烟儿便开心了。”
百里益听着心头十分地熨帖,越发看重了她。
果不然,不出三天,一张圣旨宣百里兰依进宫破格封为凤妃,与杜贵妃、陶妃几乎平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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