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场上的各个活动都进行得如火如荼,真正让小姐们喜欢的则是最后一个项目赛马。
这些参赛的马儿都是选定的母马或是马驹,体型娇小性格温顺,加上头顶或是鬃毛被主人精心装饰过,五颜六色甚是好看。
一个着鹅黄便装的娇俏少女远远看到几人便迎了过来,她与陶妃有几分相似,举止端庄柔和,笑道:“谢小姐你们来了?我已经给你们备好了马,要不要看看?”
谢婉莹微笑道:“陶二小姐客气了,”指着武安然,“你只要照顾好这个主子便好了。”
陶二小姐道:“这个自然,今儿来的都是陶府的贵客。”注意到凤非烟,眸中闪过丝诧异,“这位是凤家小姐?”
凤非烟规矩地行礼,“陶二小姐好。”
陶二小姐携了她的手赞道:“凤家小姐的风采我早就听说了,只是这段时间身体有些不舒服,很少出门,没有机会见到。”
陶二小姐是陶妃嫡亲的妹妹,陶常生刚猛重情多年来仅有发妻一人不曾纳妾,所以对于这两个女儿极为看重。只是两个女儿性情不同,长女性刚善于心计,这幼女却是个性子绵软的,杜锦荣及笄礼她因为染了风寒没有去,想不到好心送了盒胭脂却惹了祸端,真是躺着也中了枪。
武安然在闺秀中颇有人缘,平日里与陶二小姐也有交往,说话便随意了些,笑道:“可惜这神童骑不得马儿!小凤儿你且在这看着,瞧我再赢些银子来!”
杨絮鄙视道:“真正是大言不惭!”却也笑了。
这边气氛和谐引得不少小姐们往这边看,一道目光如刀子似地扫了圈,定在陶二小姐的身上,正是满眼怨毒的杜锦荣。
她骑了匹纯白色小母驹,倒是没有看见杜绣玉。
陶二小姐装作没有看见,拉了拉缰绳,“到时间了!”
哒哒哒,几个人跟着她过去驾马立在规定的线内,开始抓阄分组,正好武安然,陶二小姐,谢婉莹和杜锦荣分在一组。
武安然遥遥地冲着凤非烟挤挤眼,凤非烟龇着牙笑笑。
“啪”的一声,一记响鞭,十多骑如离了弦的箭般向前冲去,加油和喝彩声连成一片,整个场地沸腾起来。
首当其冲的是武安然和杜锦荣,陶二小姐紧随其后。
杜锦荣扬鞭打马,目光倨傲。
武安然撇了下嘴,猛然一紧缰绳,马身偏斜直往她那边挤。
沿边是林立的桃树,要么被挤到桃林里落了比赛,要么是落马,无论哪种她都不想要。这段时间因为及笄礼上的事和自己的脸她受了太多的憋屈一心想要讨回来。
她看了眼神采飞扬的武安然恨得咬牙,却又踟蹰了下,眼角余光瞥过正赶上来的陶二小姐,戾气一闪,索性勒紧缰绳往后退了一步。
陶二小姐正好赶上。
杜锦荣咬牙,猛地双脚夹紧,直直地撞向她!就在两马挨近的一瞬间,她手中银光一闪戳向对方的马眼。
“呜!……”马儿巨痛,陡然扬起前蹄,前半身高高抬起,将陶二小姐掀了下来!
陶二小姐猝不及防仰面往后倒地,这一摔凶险之极,即使她能侥幸不死而后面紧跟而来的马儿势必会将她践踏,甚至踩成泥浆!
“啊!”有人尖叫出声捂住脸,有的甚至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凤非烟看得清楚,脸色发白,却无计可施。
武安然靠得最近,无奈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能力有限,根本无法在瞬间的功夫救起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半空中突然翻腾起一条人影,稳稳地落在那伤马背上,身子一探一收将刚要甩落在地的陶二小姐抱住,随即在马背上一按一起,跃出了圈外。
这一番动作一气呵成洒脱自如,待众人缓过神来,陶二小姐的马发疯般地跑远了,后面的马则放慢了脚步,小姐们个个都白了脸色骑在马上摇摇欲坠。
每个人都清楚,若是陶二小姐死于非命只怕在场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大哥,是你?”武安然从惊吓中醒过来,看到那人欢喜地叫了声。
永安侯嗯了声低头看看倒在自己怀里那面无血色呆呆傻傻的陶二小姐,他微蹙了蹙眉,将她推到武安然的怀里,“她受了惊吓,你且照顾着。”
武安然忙扶过来。
这时远处有一队人急匆匆地往这边赶,一个颇富态的中年妇人跌跌撞撞地被一个丫鬟扶着,旁边那中年男子更是脚下生风,正是襄虎将军陶氏夫妻。
“眉儿!”陶夫人一把抱住女儿上下看了又看,嘴唇哆嗦着,“可伤了哪里?”
陶二小姐惊魂稍定,握住母亲的手尽力忍住眼泪,道:“娘,女儿没事,真的没事。”
陶常生虎目含威向四周扫了眼,不少人都打了个颤往后退了步。
杜锦荣似乎也被吓傻了,煞白了脸,悄悄地将那染血的簪子笼进了袖子里。
陶常生向永安候深深一揖,道:“今日之事多亏小侯爷出手相救,老夫这里谢过了!”
陶夫人确信女儿没事后松了口气,拉着陶二小姐便要行跪礼,“谢小侯爷!”
永安候怎敢受礼,忙回礼道:“不敢不敢,将军和夫人这是折本侯的寿呢!”说话间,像是不经意地看了眼陶二小姐。
正好陶二小姐看过来,两人目光相撞,心头都是一跳。
陶二小姐脸一红,低了头。
永安候咳了声,正色道:“将军和夫人不必多礼,本侯不过是碰巧而已。那个,二小姐受了惊吓,将军还是请太医来看看才好。”
陶夫人毕竟是个女子有些敏感,看看女儿,又看看他,想起了什么顿时喜上眉梢,道:“小侯爷说的是,——管家,去请陈太医过府。”笑微微地,“我曾与令堂有几面之缘,改日请令堂过府一叙,不知小侯爷可否赏脸?”
永安候道:“家母想来也愿意和夫人叙说一二。”
“好好,这就定了!”陶常生是个粗人也听出了端倪,打心里满意这样的女婿,拍了拍他的肩头哈哈大笑。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闻弦而知雅音,再看这永安候不过二十岁左右,容貌俊美,器宇轩昂。与其他权贵公子所不同的是他经历过战场的杀伐,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刚硬之气质,站在那巍巍如青松,光华灼灼,确实是良配,只可惜落了他人。
那一时有不少人甚至恨不得落马的是自己!
杜锦荣更是嫉妒成狂,她早已对永安候芳心暗许,本来以为经过皇上金口玉言自己能觅得这般佳婿,却不料生了变故使自己成了东华的笑柄,婚事泡了汤。如今,自己惦记的终究成了空。想到这,她面纱下的银牙紧咬,恨意汹涌。
她的异样除了凤非烟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凤非烟微微一晒。
永安候微笑着,声音微凛,道:“在下以为这马儿受惊有些蹊跷,老将军以为……”
陶常生当然想到了这一点,对他又看重了几分,道:“老夫也有此想,哼,敢在本将军面前动些手脚……”他哼了声没有说下去,满脸的阴霾和煞气。
所有的人心头一悸。
“如此,在下告辞了。”永安候向着武安然,“母亲让我来接你,走吧。”
武安然经过这一吓也安静了不少,嗯了声。
经过这一变故,桃花节草草结束,各府小姐纷纷离开,一时间,陶府门前车马来往甚是热闹。
凤非烟也随着出了陶府,一眼便看见百里君临正站在百里府的马车前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她对武安然三人道了声,“武姐姐,我先走了。”便拎起裙摆跑过去,欢欢喜喜地叫了声,“世子哥哥!”
百里君临如冰雕般的裂开了一道浅浅的缝,却足以惊艳了所有人,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很自然地托起凤非烟将她送进了马车里,自己刚要移步,旁边传来个娇柔的声音,“百里世子?”
他微蹙了下眉,回头却是谢婉莹那张含羞带怯的脸,他面无表情,目光冷漠而不耐烦。
谢婉莹心头一悸,眼圈红了几乎要落下来泪来。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开了口,而她一向清高惯了如何能受得了这般冷遇?
凤非烟有点不好意思,虽然谢婉莹总是一副清高的模样,但也算是个熟人了,更何况还有个武安然,她可不想下次见到她再受她的荼毒。
她嘿嘿笑了两声却被百里君临一个冷眼冻住了,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武安然暗中扯了下永定侯的衣角,永定侯咳了声,抱拳道:“百里世子!”
百里君临淡淡一声,“小侯爷。”不等对方说话便转身上了车,车帘子拉下来把几个人晾在那面面相觑。
武安然看了眼泫然欲泣的谢婉莹叹了口气。
永安侯瞧着马车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道:“百里君临?这么说那个女孩儿就是有神童之名的凤非烟?”
“是呀,是呀,”武安然提起凤非烟眉眼弯起,“哥哥,小凤儿真的好聪明可爱哦!真不明白她怎么能和那个冰山相处。”她挠头。
永安侯不以为意,他和百里君临有过几面之交对他倒有几分赏识,少年老成,才气纵横,总是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摸样,不过他对这么个奶娃子如此和颜悦色真是有点逆天。
不可否认,这凤非烟确实生得好容貌,特别是那双眸子清得可以见底,仿佛是没有一丝杂质的水晶,却又深得看不清里面的颜色。
百里君临,凤非烟,让他有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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