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着,抬头便瞧见四房小姐叶含英迎面而来,带着飒气。她故意用肩膀去撞叶晋宁,可叶晋宁躲得快,她一个踉跄几乎扑倒在地。
她身边的丫头眼疾手快将人扶住,却被她狠狠一巴掌打在脸上,管教嬷嬷丽娘子今日留在牡丹园教她规矩,她不敢拿叶晋宁出气,怕被诟病打了小报告,只能朝着丫鬟发火。
叶晋宁淡淡地问道:“英姐儿,四太太可在?”
叶含英冷着脸,皱眉问:“你来做什么?我们牡丹园可是谁人都能来的?”
叶晋宁声音冷淡道:“昨儿四太太说愿意教我规矩,我便来了。”
“哟……”叶含英音量极小,却极尽奚落道:“你又不是死了娘亲,来讨我娘亲学规矩,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话十足难听,纵是一向清冷的叶晋宁也握紧了拳头,但她却压了压情绪,依旧不冷不淡:“四太太在吗?”
每次都没能把她气到,这让叶含英一直很有挫败感,似乎自己在她面前就是个跳梁小丑。
但她却依旧没有放弃,掩唇笑着,嘴里也没有干净话,“我说你昨日瞪我是出息了,没想到不过一个纸老虎而已。你今后还是继续夹着尾巴做人,这才是脓包叶晋宁该有的样子!”
这些话伤不了叶晋宁的心,她自然清楚自己重活一世为了什么,也知此行的目的就是在潘启明毁自己名声之前,先发制人。
就在此时,管教嬷嬷丽娘子款款而来,一步一影皆有风采。正因她是宫里出来的教过公主们的嬷嬷,叶家才会相中她作为家养的礼教嬷嬷,很是受重视。
叶晋宁行了一个标准的见面礼,“给丽娘子请安。”
丽娘子眼睛一亮,娥眉上挑,微微点头。可随即却又眉心微聚,看向叶含英,“英姐儿的规矩倒是没有宁姐儿学的好。”
因丽娘子掌管小姐们学习成果的生杀大权,叶含英不敢放肆,只能低眉顺眼地行了一礼。
丽娘子看着叶含英不情不愿的样子,面色不悦,训斥:“你母亲家底好,可这世间嫁人都看德行。若德行不妥,礼仪不端,高门大户嫁了去,也是难以自立的。”
叶含英给她行礼的身子还没起来完毕,听了这话重心不稳几乎跌倒,被丫鬟付了一把才稳住了,但依旧敢怒不敢言。
“多的我也不必说,你自个儿琢磨了去,别以为我是害你,我对公主们都是这样的教法。”丽娘子又是一阵训斥,这让叶晋宁的眉宇微不可闻的舒展开来。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便听到四太太金氏泼辣的笑音传来,未见其人、先听其声。她的笑声响亮又得意,也足以说明她的心情舒畅。
叶晋宁紧了紧拳头,这又才微微放开,一如往昔般无欲无求。
金氏远远的瞧见了,她对叶晋宁的到来有些诧异,但寻思着她来正好,自己正愁怎么寻借口找她过来。
她甚至没有先给自己的女儿打招呼,热络地拉着叶晋宁的手,唤着,“宁姐儿身子可大好了?”
这举动惊的不仅是叶含英,管教嬷嬷丽娘子也是一愣,何时四房太太与三房小姐的关系如此亲厚了?
正在气头上的叶含英不答应了,一把拉过自己的母亲,气愤道:“母亲为何亲昵她?”
金氏的笑容僵住,忙朝着丽娘子打圆场,“嬷嬷别见怪,英姐儿吃了味儿,生怕母亲被分走才礼数不周。”
丽娘子露出一个并不尴尬却不亲近的笑容,点了头便道:“既然四太太回来,我今儿且教学至此,下堂课再来。”
金氏忙道:“嬷嬷留下吧,吃了茶再走。”
丽娘子摇头,“不打搅了,我还要去五小姐云姐儿那里教学呢。”
金氏这才面露遗憾道:“叶家的小姐们真让嬷嬷受累费心了。”
丽娘子不受她这套表面功夫,只冷淡道:“四太太莫说这样的话,我拿了工钱便办好差事,没有受累费心一说。”
叶晋宁见她的态度,不免对她又多看了一眼。
前世没对这丽娘子多加注意,她倒是一个说话令人顺心的人。叶晋宁又略微思索了好一会儿,这才又抬起头恢复眼里一片清明。
丽娘子去远了,叶含英这才骂了出来,“什么恶婆子,就会狗仗人势!母亲您是不知,方才她可把我好一顿教训。”
这样口无遮拦的话叶含英平日没少说,但就在这牡丹园也没人敢制止一句。在金氏心里这样人的确该骂,她们是主子便有权打骂随喜好,因此并未对女儿多加纠正干预。
可今时不同,叶晋宁在,她虽然淡然,但难保说出去,被旁人嚼了舌根说到老爷那里,多生了事端。
于是她掐了一把叶含英,愠怒道:“好一张利嘴,这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叶含英平日没有规矩与金氏斗嘴也是习惯了的,刚想顶嘴却被金氏使了眼色,奶娘婆子便过来把人给拉走了。
叶晋宁直直地看着叶含英离去的背影,却被金氏清了清嗓子喊道:“宁姐儿手里拿的是什么?”
叶晋宁这才收了眼神,将春茶递与她,“四太太,这是春天里父亲送给我的春茶。”
金氏眼神里明显不悦,但稍纵即逝,老爷何时如此偏心,说好只宠自己女儿的,怎么送个春茶还人手一份了?
心里虽然如此盘算,但面上却是夸张的对着笑意,一把将茶叶接过来,却又随手扔给丫鬟,道:“宁姐儿,进去吃茶去。”
叶晋宁既来之则安之,并不计较她嫌弃春茶的动作,转而跟着她进了去堂间。
“碧儿……”金氏一阵吆喝,“上茶!”
这碧儿最是有眼色,不过十岁,却是个人精,十分懂得揣摩主子的心思。一叫上茶,便把这牡丹园最好的茶叶沏好端来。
叶晋宁知道她是奚落自己是穷酸,可她却心安理得的将掀开茶盖子,清嗅这溢入鼻息的茶香。
她端杯至于鼻下,轻吸气随后吐气道:“沁人心脾,实在难得。”
金氏冷笑,揶揄,“没想到宁姐儿倒是个会品茶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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